“切!这点幺蛾子,还想瞒住老子?也不瞅瞅身上的袍子,刚从柜子里取出来,褶子还在呢,一股子樟脑丸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见过哪个兄弟穿新战袍么?咱们红衫军的兄弟,讲究的是大帅那种派头,成色要半旧才行,最好在肘窝再来俩补丁,你没见那些新兵蛋子都拿新战袍去换老兵穿了几年的破烂货么?加钱都换,实在换不来就拿水洗,拿磨盘碾,非得弄得和穿了几年似的才满意,那小子胸前都挂两颗花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个?”
發表完高论,火鸟洋洋得意的将酒壶中的二锅头一饮而尽,敲敲狗剩的脑袋道:“狗剩,知道你为啥吃了两年的粮还是个大头兵么?凡事要动脑子,哎,像你老大我这样灵活运用智慧。”
狗剩道:“那老大你的脑子这么好用,怎么到现在才是个哨官呢?”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火鸟正要去拍狗剩的头,忽然下面铳声大作,一个部下喊道:“老大,他们人多,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火鸟扶着垛口站起来,大腿上还是鲜血淋漓的,他的哨队满员才不过一百五十人,今天当值的只有八十多个兄弟,如不是城墙上弹药器械充足的话,根本挡不住禁军的冲击,好在这三千五百木马奇兵一开始的时候就被火箭弹打掉了指挥官,现在乱成一团,各自为战,但这么多人一起开火,威力也不可小觑,子弹打的城墙上砖头屑乱飞,人都抬不起头来。
城防倒是有火炮,可是只能对付远方的目标,对近在咫尺的敌人毫无作用,眼看着敌人就要冲过来,火鸟大喊:“把炮弹引信在城墙上磕一下再扔下去,炸死龟儿子们。”
众军纷纷撬开弹药箱,将炮弹猛磕一下,然后扔下城墙,圆形的炮弹滚的到处都是,延时引信过了三秒钟之后炸响,炸得禁军们鬼哭狼嚎。可敌人实在太多了,绕是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红衫军的精锐部分驻扎在山西、甘肃一带,留守河北的只是二线部队,又分别驻防在北京、天津、大沽口、山海关等地,其中天津的驻军并不是很多,只有两千余人,今天又是休假,大部分士兵上街喝酒娱乐去了,待在战斗岗位上的不多,听到北门战斗打响之后,士兵们立刻从酒馆戏园子里跑出来,当场组队,军衔高的领着杀奔战场,李岩有令,不管什么时候当兵的都要随身携带武器,所以他们不用回营就能投入战斗,双方都是仓促而战,相比之下当然是训练有素的红衫军们更胜一筹,打了半日下来,基本将来袭敌人逐出城去,可是探马来报,说是北线出现大量敌军机动部队,数量超过三万。
这时候从大沽口传来的命令也到了,让众军脱离战场,向大沽口集结,于是天津守将刘得水留下一哨人马阻击,带领剩余部队迅速转进大沽口,连粮库里几万石米粮都不要了。
留下阻击敌人的自然是不被上司所喜欢的不死鸟了,他大腿上的铁砂子已经被取出来了,绑了条绷带活蹦乱跳的和没事人一样,正坐在刘得水对面讨价还价。
“给我再加五十个人吧,我的哨队只剩下四十七号弟兄了。”
“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我跟你去打阻击行不行?”
“参将大人说笑了,不给人就不给了,家伙得管够吧?”
刘得水思忖一下,道:“兵器库我们不带走了,随便你拿,能用多少算多少,另外给你预备五十匹快马,等到我派人吹号你们再撤,怎么样。”
“那行,我等着你的号。”
刘得水拿过头盔卡在头上,拍拍火鸟的肩膀:“老火,老铁衞虎翼营出来的人,个顶个的能打,如今也只剩下你和我了,这次若是咱兄弟还能见面的话,我一定帮你谋个千户的位子。”
“别扯那些没用的,老子不爱当官你又不是不知道,麻利走你的,别忘了吹号就行。”火鸟满不在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