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的心里面仿佛有万千蚂蚁在爬,连晚饭也做不下去了。她搓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浩身后,期期艾艾地半天说不出话。李浩好像没看见她,顾自在换衣服。“宇文君……说什么了?”晴子实在有点忍不住,只是声音小的有点可怜。李浩好像也没听见,还吹起了口哨。还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歌。晴子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李浩的面前,像个真正的日本女人跪坐下来:“说吧,宇文君让你跟我说什么?”李浩歪着头看着她:“怎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说姐姐,你明明就是喜欢他,何必要……”“李浩!”李浩吐了吐舌头,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姐夫让我问你,你晚上有没有空,他想约你去参加烟花大会!如果你想去,就跟他联系!”说完他就急忙提起背包就跑了,留晴子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原地。宇文君……约我参加烟花大会?这个消息传入晴子心中的那个瞬间,顿时掀起一阵阵涟漪。不管她以前在心中设下了多少的防线,都因为这一个邀请而瞬间被摧毁。她轻抿嘴唇,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宇文君真的知道,七夕晚上的焰火大会意味着什么吗?他真的不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去,而要和自己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是的,今天就是日本传统的七夕焰火节。身边的人都对今天晚上的焰火晚会充满了希翼和热情。那些早就有男女朋友的人,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安排,而那些平日里没有男女朋友的人,也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得到一个破除单身的机会。心理咨询事务所的很多同事都在问她:“晴子!晚上你去不去啊?跟谁去啊?你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很多吧?”晴子只是轻轻笑着摇摇头,不予作答。同事们已经习惯了每次问到有关恋爱问题时晴子的反应,不免都有些唏嘘。大家心里都有数,来心理咨询中心学习的人,多半不是因为真的对这个学问特别感兴趣,就是自己心里有解不开的结。晴子的结显然就在爱情上。不管男女同事都想帮她,向她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邀请,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如果不是和那个人一起去,那么参加七夕焰火大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不是没想过要给宇文成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可能会有时间——事实上这个念头煎熬了她很久很久,每次几乎都要拿起电话,又被她强行压抑住了。像这样的日子,宇文成凭什么不和他的未婚妻一起渡过呢?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过呢?自己跟他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问的越多,就越得不到答案。这样的日子……只怕他都来不及想起自己吧……晴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孤单地回到家,给自己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孤单地渡过今晚。她做梦也想不到,宇文成竟然真的会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主动提出这个邀约。可是……晴子咬了咬牙,她不愿意再去想可是。自己只需要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宇文君的邀请,他是自己的恩人。自己怎么能拒绝恩人的邀请呢?只是去参加个焰火大会而已,又能怎么样呢?晴子不断在内心催眠着自己,终于拿起了手机。躲在大门外一直没关门的李浩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偷偷朝楼下溜去。姐夫,弟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只能看你的了……福冈德洲会医院。森夏换了一身贴身的白色和服,和服的边角上辍着淡淡的荷叶,素白可爱。娇俏的面庞上打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愈发令人怜爱。只是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冰冷,周围人来人往,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的怯弱。只是安静地按动电梯,上了十二层。这一层是德洲会医院最好的私人病房。她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来到1207房间的门口,推开门。房间里有一张宽阔而柔软的病床,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中年妇人正眯着眼躺在病床上,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森夏略略皱了皱眉:“不用装了,我是一个人来的。”中年妇人微微一怔,看了看森夏的左右,突然就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怎么?把那小子甩了?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李浩那小子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偏要拖到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去钓个更有价值的男人……你赶紧,给那个叫什么上本的打电话,他不是早就想追求你了吗?我记得他家还挺有钱的……”森夏没有作声,只是掏出手机,拨动了几下:“老规矩。一人一半。”‘叮!’中年妇人拿起自己的手机,忽然眼睛就亮了:“五,五百万!森夏!你,你榜上哪个大款了?是那个家里开汽车专卖店的源田直也吗?”“这件事等等再说。”森夏面无表情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妈妈,请你以后都不要这么短视。我毕竟是在上学,如果我在学校里这么轻易和一个人分手再和另一个人好上,我的名声很容易就毁了。名声毁了就没办法再让那些男人因为怜惜我而为我们的故事买单了。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跟李浩分手。”中年妇人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微笑:“对对,森夏都是对的。这个钱……”森夏似乎没有听见母亲的问题:“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有时候并不一定大方。那么多平常都说愿意为了我赴汤蹈火的有钱人,在我的故事出来之后,都跑得远远的。对于他们来说,用比这低的成本能泡到很多妞,并不一定要在我这里进行这么巨大的投资。”森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料到,有钱人都跑了,相反李浩这样的穷小子,却肯为我不顾一切。宁肯为了我去借高利贷,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始终没有告诉我钱的来路……”中年妇人怔了怔:“你同情他了?”森夏冷笑了一声:“并不。我只是突然发觉,这世界上最值钱的诱惑,既不是身体也不是故事。而是爱情。如果让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爱上我,我就不再需要在那么多男人之间虚以委蛇,这一个男人就足以提供我和你所需要的一切。”中年妇人怔怔地听着,似乎费了些力才理解了森夏的意思:“你……有目标了?”“你刚才不是问我,这钱从哪里来吗?”森夏抬起头看向窗外,似乎在看窗外的星星,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他是李浩的姐夫。他随手付出一千万给我的故事买单,只因为李浩是他的小舅子。”“我的目标。就是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