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和叶廖缅科是关系很不错的老同学,平时也挺说得来,便下意识地为他辩护了一句:“顿河下游适宜渡河的地方也不多,57、62、64三个集团军展开后基本已占据了各渡河点,近衞第2集团军去了也施展不开,绕远路是赶不及救援21集团军。”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斯大林火气更大:“谁让他去河曲部救人的?那里有奇斯佳科夫这个笨蛋拖着曼施坦因就够了,他的目标是罗斯托夫!我们的各级指挥员应该保持清醒头脑——德国人既然把主力派到了河曲部,罗斯托夫方向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朱可夫苦笑不已,最高统帅这句话隐隐约约也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在裏面,当然更重要的是发泄对叶廖缅科作战不力的不满——他一直认为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疏忽大意才把这几艘罗马尼亚军舰放进来的!
当天深夜,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政治委员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捏着电报、阴沉着脸走进了方面军指挥部,却愕然发现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在一旁捂着脸哭泣,那神情仿佛是在外面淘气回来被妈妈教训的小男孩——司令员同志今年已整整50岁了,还是三十多万红军的统帅!
“您这是怎么啦?安德烈·伊万诺维奇同志。”赫鲁晓夫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个司令员来了,先把自己手里的电报放一边,关心地问道,“谁敢给您脸色看?”
“斯大林同志发火了,朱可夫同志也打电报来指责我们。”
顺着叶廖缅科指的方向,赫鲁晓夫看到了朱可夫发来的电报。这可不是他收到的那封由总参谋部发来的例行公事、只有一般意义的电报,叶廖缅科这封完全是朱可夫用私人口吻发出来的长电,不但告诉他斯大林同志很火大,让他小心一点,作战卖力一点,还警告他如果不把近衞第2集团军派出去,总参谋部就要调整作战隶属。
看到这份电报后,赫鲁晓夫就知道自己那一份不用拿出来了,他劝解道:“朱可夫同志的话也不错,这是为了事业嘛!您也看见的,21、24集团军近20万部队被敌人围困,斯大林同志急得吃不好、睡不好,瓦图京同志已渡过了河,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的部队被军舰拦住无法渡河,只剩下我们还在顿河左岸蹉跎,莫斯科方面当然要不满意了……”
“我已派了3个集团军上去了,还能怎么样?”叶廖缅科积压了一肚子火,“我们侧翼还有克莱斯特集群在虎视眈眈呢,如果把兵力都抽调到前面去,该集群趁机向我们发起进攻怎么办?哪怕不发起进攻,他们抽调兵力在高加索沿线登陆怎么办?到时候责任算谁的?”
“这事情一码归一码,最起码在高加索登陆的责任不能由我们来背吧?”赫鲁晓夫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是高加索方面军的问题。”
此时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手里还捏着两个集团军,一个是战斗力比较强的近衞第2集团军,还有一个就是第51集团军,对此叶廖缅科满腹牢骚:“为什么不让顿河方面军派部队增援呢?他们手里还有坦克第4集团军,而且他们左右两翼都是我军部队,根本不用担心敌人突入。”
“可他们面临顿河河曲部,那里有敌人军舰,上面有数百架德国飞机。”
“那就再拖延几天过河,反正马上就要结冰了,我们这裏下个月才能结冰呢……河曲部那20万人难道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么?”叶廖缅科嘟嘟囔囔地表示。
“斯大林同志等不及了啊。”
“可以把坦克第4集团军调我们这裏来过河啊……兵不肯调给我们,又不肯在顿河部牺牲——他们究竟有没有明白,作战失利的责任是谁的?”叶廖缅科怒吼道,“如果不知道具体详情,别人还以为被包围的是我们方面军的部队呢!”
“救兵如救火!”赫鲁晓夫听出了叶廖缅科话里对罗科索夫斯基的不满,不管是平时的积怨还是斯大林威胁要把近衞第2集团军抽给顿河方面军的说法,总之叶廖缅科现在对罗科索夫斯基的意见很大,他觉得对方这个想法很危险,便劝解道,“我们都是为了党的事业,不要区分你的、我的,我们唯一的任务是执行命令——进攻!”
“赫鲁晓夫同志,您不明白,您不是军人,您感觉不到一个指挥员眼睁睁看着部队被带向错误方向的痛苦。”
“叶廖缅科同志!作战命令是总参谋部下达的,不管您有什么理由,我们唯一能办到的就是服从,错误与否要留给战后才能评定。”赫鲁晓夫提高了声音,“而且这还是斯大林同志的亲自命令。”
“好吧,他的命令我坚决服从!”叶廖缅科擦干了泪水,刚才这番表演可算是要了他的老命,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作战参谋们说道,“命令近衞第2集团军13日上午10时前完成渡河,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