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一封密电。”独角兽号舰桥上,坎宁安把斯普鲁恩斯叫进自己的舱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与你我的未来,与两个大国的未来息息相关,您想听么?”
听对方说得这么郑重,斯普鲁恩斯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长官,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华盛顿消息,罗斯福总统病重不能理事,目前由华莱士副总统代行职权,这位新上台的副总统对目前战况、对美国的牺牲和付出很不满意,先寻找借口停掉了对苏援助,据说还准备停掉对大不列颠的援助,甚至在寻求对德媾和——以抛弃大不列颠为代价寻求德美和平。”
这猝不及防的闷棍把斯普鲁恩斯打蒙了:“真的?别是德国人造谣吧?在英国遭到德国侵略后,罗斯福总统就主张援助,还通过了《租借法案》,现在两国一起深受纳粹和日本军国主义之害,怎么可能说停就停?这么多人不是白白牺牲了么?”
“政治家的伎俩你永远考虑不到!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坎宁安沉吟道,“我把您叫过来是希望我们好好沟通一下,彼此不要反目成仇。”
斯普鲁恩斯听到“反目成仇”这几个字也惊呆了,半天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您是说,弩炮?”
坎宁安点点头:“丘吉尔对法国人搞过弩炮,所以他很怕别人也给他来一次……”
弩炮计划是当初法国投降后,为避免法国舰队为德军所用,皇家海军不但扣押、解除了所有控制范围内的法国军舰,还出动舰队攻击了其余的法国军舰——几天前还是盟友的军舰,最终导致英法反目成仇。
“您的意思是?”
“虽然伦敦还没给我明确指令,但我相信,如果消息属实,无论舰队是否再效忠现任国王和丘吉尔政权,必要准备还是要做的。我认为最好就是和平分手、互不伤害。”坎宁安面色平静地开口,“就像一对夫妻面临离婚,尽管有各种各样的不愉快,但请看在过去一起有过的甜蜜份上,就不要在最后时候把对方挠得鲜血淋漓,最好能优雅地分开,彼此还能给对方留一个念想。”
斯普鲁恩斯呆呆地,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两国军队高层最后对舰队是怎么安排的,但我认为,如果贵方决心抛弃大不列颠,大西洋联合舰队肯定不可能再继续维持。”坎宁安沉吟道,“虽然有些军舰是贵方后来赠送给我们的,但考虑到大英帝国的牺牲与付出,我认为这些已是不折不扣的皇家海军财产,希望贵国不要打他们的主意。美国很富、国力很强、军舰建造水平更是世界第一,就不要来抢这些东西了。我想预先做些调整,暂时改变双方官兵在对方军舰上效力的局面,皇家海军官兵全部集中在我国军舰上,贵国官兵反之亦然……”
“您收到了其他指示?”
“没有。”坎宁安摇摇头,“虽然我与丘吉尔关系不太和睦,也不太喜欢他的为人,不过只要他还是大英帝国民主政体决定的国家领导人,我就会服从他的命令,但万一局面发生改变,我不一定会服从。在我心目中,不列颠的根基永远在那几个小岛上,富也好,穷也好,强大也好,弱小也好,我都不会离开她。”
斯普鲁恩斯想起爱德华八世复辟、乔治六世来加拿大,形成大不列颠一边一国、一英各表局面的传言,心裏一动:“将来您会效忠爱德华八世?”
“不会!确切地说,我不会与德国人合作。”他拍了拍那条空空荡荡的裤管,“我这条腿就是因为德国人才丢在非洲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德国人。但这不表示我愿意打内战。您想一想,加拿大一个政府,伦敦一个政府,到时候打起来要死多少不列颠人?我不能自己讨厌德国人就把这支寄托不列颠人期望的军队拱手相让。更何况,你们都不愿意和德国人打了,我带着部队躲在加拿大算什么意思?流亡舰队?戴高乐这种人我一辈子看不起他,他还不如贝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