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冬雨稀稀疏疏,若有若无。
冬雨寒凉,打在额头上,有丝丝的疼。在等待召见的时候,王子茂来回的走着,走着走着,又想到了的那个人,想到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若是没有那个人的提携,自己现在又会是在什么地方?或许只是一个大头兵吧!
不,也不会,自己识字,完全可以考入军校。虽说年龄大些,可却也没有年龄的陷制,无非就是需要从少尉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来。而作为团军需官,他刚一任命就是上尉军衔,初时,大家并不清楚什么是军衔,可后来他却知道这军衔等同于官阶,上尉相当于七品官衔,而作为军需官因系正职,所以相当于正七品。而少尉不过只是九品之官,可以说正是在那个人的提携下,他才有了今天。
而现在,自己非但背叛了他,甚至还要置其于死地,这……
“这是为了……”
为了什么?
尽管他曾尝试着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为自己辩解,但是在他的心底隐隐的还有一个声音,而那正是他所恐惧的。
“如此忘恩负义,外人会如何看我?大都督会如何我看?”
又一次,他朝着大都督的办公室房门看去,内心裏尽是对未来的恐惧。
“……其每月假的拨银为名,将多出军饷借于商股,用作于武昌城内置地、建房之用……”
在大都督的办公室内,张森拿出他早就预备好的奏事节略说了起来,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算把事情说完。
一开始的时候,朱宜锋先是端坐于椅上,默默地静听。继而又站起身来,来回地踱步。张森瞧着大都督那阴晴不定的脸,心裏不由得一阵胆怯,等他说完之后,紧张不已的他才试探地问道。
“大都督,现在已经查明,兵部有7人涉及此事,民间有11人涉及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请大都督定夺。”
应该如何处置!
朱宜锋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眉头紧蹙,尽管知道贪污腐败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而那个裴伍还是当初在岛上的老人,这也是自己信任的他原因,可谁曾想,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居然敢向军费下起手来,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子弹吗?
“大都督,其实,这涉案人等都是咱们自己人,而且这银子只是临时挪用……”
见大都督半晌不说话,张森只以为是大都督内心有些犹豫,毕竟都是府中老人,于是便自作聪明的劝说起来,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厉声怒斥打断了。
“混账!”
怒斥一声,朱宜锋的双眼闪光,一字一板地说: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只要是该杀,别说是老人,就是本督的家人,本督也绝不姑息!”
若是没有张森的这般劝说,或许朱宜锋还会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却知道,有些事情必须从苗头冒出来的时候,就急时加以制止,否则其势必将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停了下来,又一边思忖一边说。
“可是,若就是凭眼前的证据匆匆结案,直接毙了他们,恐怕难以服众,可此事绝不能就此估息!”
张森只觉得后背大汗淋漓,这次他算是赌错了,原本以为大都督是舍不得处理“自己人”,可那曾想到大都督的意思非但不是不舍得,甚至还是要从重从严此事。
瞧着神情紧张的张森,朱宜锋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一下,缓缓地说:
“你们不要担心,只要自己身正就行,这件事,给我提了一个醒,与其说是有贪官,倒不如说是制度给了他们一个空子,军部尚是如此,这地方上想来也差不多吧!”
看着张森,朱宜锋于心底长叹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视了制度的建设,所专注的是什么呢?除了军队之外,对于政体的结构设定建设自己并没有怎么重视,而现在即便是自己最为重视的军队上也出现了“漏洞”,更何况是地方上?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在地方上是不是有同样的贪官污吏?那些个官员是不是如过去一般刮地三尺?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建立的是什么样的国家,如果说和满清一样的,当官的刮地三尺,那么我们是否还有必要推翻满清?”
在提出这一个问题之后,朱宜锋的心底尽是无奈。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呢?
其实在受命调查“军饷案”时,张森就曾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地方上是否存在新旧同样的问题?现在大都督刚一开口,就把真正的核心点了出来,他也真不好接口,毕竟张森知道自己的角色,搁史书里头,他就是锦衣衞!自然不可能讨官员所喜,这个时候若是再说什么话,不定得被那些人恨死。
“这件事,你给我放在心上,先给我慢慢的查,我要知道地方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