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子之中既有肥马轻裘、呼奴喝仆的富家子弟,也有独自一人挑着书箱、布衣旧衫的清贫寒士。他们走在街上,出入逆旅酒肆,他们大都将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头顶,其中不少人更是戴这被高皇命名为“一统山河巾”的网巾,以免头发散乱。在满清用屠刀“剃发易服”之前,汉人一直将披发视为野蛮未开化没有礼仪的象征,只有蛮夷才会披发或剃发留辫子。所以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男子都是要束发的。
士子们这副汉家衣冠风貌和他们满嘴裏子曰詩云,更是令人顿时生出一种真有“重睹汉官威仪”的感觉!也让人们真正意义上在相隔两百多年后,又一次目睹了满城尽是汉衣的壮观之景。
背着竹架书箱,从颖州一路长途跋涉赶到超到南京的司马宇来说,这若有若无的雪,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他于这雪地中在这宽达十余丈的街上走着,双眼不时的朝着路边的酒馆、旅店看去,几乎每一家店都住满了。
对于百废待兴的南京来说,一下涌入数万士子,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南京来说,无疑就是一场灾难——大劫之后的南京,人口不过十五,其中甚至还有上万从武昌迁来的官员、宪兵以及他们的家人、仆佣,这些涌入南京的一门想要在新朝“飞黄腾达”的士子们,不得不面对旅店不够、房价暴涨的现实。
“一个月需要然五块大洋,当真是黑心之至极!”
抱怨着客栈掌柜的黑人,抱怨着房价时,正当司马雷快步穿过大街时,来到对面的客栈,正想开口问话时,却听到身后有人长歌道: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帐前旗,腰后印,桃花马,衣柳叶,惊穿胡阵……”
听着身后中传出的这首《南仙吕·傍妆台·自叙》声,司马雷回头看到一个年岁与自己相当的青年,手端着酒杯,似乎正在与友人唱和。
“盼杀我当日风云,盼杀我故国人民,盼杀我西笑狂夫,盼杀我东海孤臣……”
那人唱道此处,那满是醉意的目中却注出两道泪水。
“如今我大明河山终得光复,大明正朔今日亦得匡正,灵首公今日可瞑目矣……”
那人的这一声感叹,让司马雷不由的一愣,他似乎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但却思及夏完淳及其夏家一门满门忠烈,却也是不由感叹着,夏家确实可于九泉瞑目了。
“悲歌慷慨千秋血,文采风流一世宗。我亦年华垂二九,头颅如许负英雄……”
就在他这般感叹时,那面带泪痕的青年听着司马雷的感叹,顿时大生知已感,连忙邀请道。
“这位兄台,在下松江夏林允,字咏林,未请教!”
司马雷连忙搭礼回道。
“在下颖州司马雷,字华之,见过咏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