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马车“哒哒”的朝着“汉王府”驶去。
“三十年……”
置身于马车上,对于第一次入府的郭嵩焘来说,他此时所思所想却不是今日会有何事,而是在那里喃道着昨天让他一夜未能入睡的话语。
“三十年,够吗?”
“十年一代人,十年教育一代,十年改变一代,十年巩固一代!三代人足已!”
想着汉王自信的话语,郭嵩焘不敢相信三十年能够做到这一切,在他看来,明朝用了两百多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情,用三十年,又怎么可能做到?
其实郭嵩焘并不知道,这是恰恰就是近代国民教育与传统教育的根本区别,相比于传统教育,近代义务教育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于其普及性,正是强迫小学义务教育的普及性,才使得在后世有了“小学教育最重要”的说法,其之所以重要,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接受小学教育,小学教育的优劣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国民基础。与之相对应的是,高等教育决定的是一个国家的高度。
而朱宜锋之所以敢肯定的说三十年时间足够,正是因为他有信心在通过三十年的强迫小学教育,用“新儒学”去影响亿万中国少年,进而令其国民……不,新儒化。
至于何为新儒,那就是符合需要的既是儒,不符合的就是“篡”。
当然,这一切郭嵩焘并不清楚,同样也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昨天汉王说的非常清楚,希望他在未来出任中国第一位文部大臣。
设立文部是汉王接下来要对府中官制进行再次改革的一部分,按照郭嵩焘的估计,届时汉王极有可能打着“复古”的名义,对官制进行改革,尽管这些年汉王通过对官制职权的“内改”,府中官制已经截然不同于满清,亦不同于明朝。虽然许多官职的权责与西洋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同样也不同于西洋。
文部……念叨着这两个字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停在汉王府的“中华牌坊”前,如果郭嵩焘了解这裏的话,一家知道这“中华牌坊”就是曾经的“天朝牌坊”,而在“中华牌坊”前还有一座用汉白玉建成的用于“祭祀天父”的天父台,那天父台高达数十米,直径更是超过160公尺,而现在却已经被拆除,一同拆除的还有对面的那个长达数公里的“大影壁”,现在大影壁的旧址是建起了几座中式的楼宇,其尚未完工。
因为南京暂时未建衙署,所以各衙署都设在汉王府,也就是“伪天王府”的东西朝房。其东朝房是六部所在,至于西朝房则是兵部所在。
于“中华牌坊”下了马车,然后走过五龙桥,穿过“中华门”,郭嵩焘便看到了“奉天殿”,那是曾经的“荣光大殿”,不过它并不是汉王处理国政的地方,而是举行典礼的地方。据说大殿内雕梁画栋,画上龙凤能贴上金的全贴金,可谓是极尽富丽堂皇,甚至在汉王举行典仪的时候,不少官员都被殿内的那用赤金制的雕梁画栋晃花了眼。
至于汉王平常则是在“奉天殿”后“武英殿”东侧的“文华阁”内接见众臣,在郭嵩焘随着众人经过文华门进入文华阁的时候,张亮基注意到从另一侧走来的十数名军官,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穿着公服,而是身着黑色军装,尽管其军装样式与西洋军装相近,但却又截然不同,不过却依然可能看到西洋军装的式样,而更令人诧异的是,他们皆佩有军刀,在西洋的宫廷之中这很常见,但是在中国,带刀见驾却是极为罕见之事。
“云仙!”
恰在这时,张亮基用下巴点点那些军官,对郭嵩焘说道。
“你看,那些是兵部诸员,他们都有带刀见驾之权!”
什么是龙椅,坐在一个很普通的明式圈椅上,朱宜锋特意用手扶了下扶手,扶手处是龙首,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椅,不是黄金制成,也未包金,只是由普通的红木制成,甚至就连那桌子,也是用红木制成,书桌的样式是借鉴了西式书桌的明式书桌,书桌上雕刻有中式的花纹,有祥云、龙纹以及其它图形。
总之一切很普通,就像这“文华阁”里,既看不到垂下的黄幔,同样也看不到足金的雕梁画栋,一切都很普通,实际上曾经这只很普通的偏殿。可相比于那“土壕风”十足的宫殿,朱宜锋更喜欢这裏。坐在椅上,朱宜锋听着臣公们的进言,与电影中的朝堂不同,没有数十位大小臣工一窝蜂地建议、汇报、提问、请求定夺,如果真这样,他的头早就炸裂了。
与任何一个朝代一样,基本的大权都操持在各部主事手中,左右参军再将政务奏呈给朱宜锋,由他做些了解,有必要的话,就做些批示,仅此而已。只有遇到难于决策的重大事件,那么朱宜锋才会随时召见参谋府成员,至于今天,这不过只是一个月一次的“例会”,至于早朝……这明朝时朱元璋制定的规矩,早在满清入关之后,这制度也随之被取消了。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文武官员才聚集一起。
而今天谈论的事宜则是浙江之事,浙江巡抚晏端书至今仍未归降,这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江南各省皆已归降的大环境下,浙江未降自然也就显得很是显眼,在这种情况下,这件事自然成为了大事。
“殿下,臣以为当前,浙江之所以不降,非晏端书甘为虏臣,愿做汉奸,而是其在观望时局……”
就在众人纷议之时,骆秉章突然向前一步说道。
“观望时局?”
骆秉章的话,让众人无不是一愣,而朱宜锋的眉头更是一跳,他知道正戏来了。
“臣以为其所观望者,实为待殿下继承大统之后,方才会举省而降,以为中华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