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探鸡鸣寺(1 / 1)

铁血山河志 李别一 2028 字 2022-12-14

第二天一大早,红杏和翠莲二人,就赶到了干将铺。干将铺周围,到处一片荒芜,李文章等一帮大老爷们,粗野习惯了,红杏二人很不适应。金月生建议是夫子庙耍,那里人多。但南京城的名胜之处,红杏二人几乎都去过。才子佳人刚刚相会,红杏也不喜欢太招摇。金日乐看到李文章的流星锤,忽然想起了鸡笼山,于是建议去那里耍耍。鸡笼山位置较为偏僻,如今游人不多,红杏二人大为赞同。五个人简单收拾一番,策马赶往鸡笼山。此时旭日初升,东方一片烧云耀目。青翠欲滴的鸡笼山,显得格外的梦幻。忽然一阵钟声深沉袭来,罄音清脆,声声悦耳。千年古刹鸡鸣寺?曹继武迟疑了一下,立即勒马。四人奇怪,也连忙停下。曹继武慢慢吟出:“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金月生闻言,想起了完保国的话,忽然明白了:“鸡鸣寺乃四百八十寺之首,老渣皮既然说这首诗是暗语,《武备志》就一定和这鸡鸣寺有关。”红杏奇怪:“《武备志》已经刊印成书,和鸡鸣寺有什么关系?”金月生反问:“你读的是全书吗?”刊印的《武备志》,都有残缺。见红杏摇头,金日乐于是把《武备志》的秘密,告诉了红杏二人。《武备志》竟然还有武功秘籍,着实令二人吃了一惊。五人于是拨转马头,赶往鸡鸣寺。这鸡鸣寺就坐落在鸡笼山脚下,虽说是金陵城古刹第一。但如今乱世,寺庙曾遭兵灾,已经破败不堪。况且此时是早上,香客更是稀少,鸡鸣寺相当清静。五人将马拴在门前树上,托一个小沙弥看管,便信步走入寺内。可是鸡鸣寺这么大,到底到怎样才能找到《武备志》呢?红杏低头想了一下,对三兄弟道:“既然以唐诗做暗语,想必接头的人,必定有文采。”三兄弟赞同。这鸡鸣寺以前乃皇家寺院,香火鼎盛,江南各路官员,几乎都来进过香。即便寺庙如今已经破败,洪承畴等江南经略使治下的各级官吏,还是喜欢来此求得心安。既然大清官吏也来此进香,鸡鸣寺的名望依然鼎盛。盛名之下,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要想找到接头的人,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一行人没有了主意。曹继武却忽然惊叫了一声:“咱们来他个引蛇出洞!”金日乐疑惑:“怎么个引蛇出洞?”红杏一下兴奋起来了,跳起来叫道:“既然咱们找不到他,那就不如让他来找咱们。”曹继武会意地点了点头:“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红杏两眼深情,望着曹继武,一脸的笑盈盈:“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二人竟然煽情。翠莲和二金莫名其妙,金日乐眼酸,戳了曹继武的腰眼。曹继武怕他纠缠个没完,只好说道:“咱们一起吟诵这首诗,一定会有惊喜。”既然这首唐诗是接头用的,对方一定知道。只要五个人不停地念这首诗,躲在暗处的接头人,一定会察觉,到时他自然会露面。这便是曹继武的引蛇出洞。二金和翠莲顿时明白了曹继武的意思,于是五个人一边在寺里转悠,一边若无其事地念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五人把诺大的鸡鸣寺转了一圈,竟然不见有人搭茬。金日乐着急了,正要抱怨,却被曹继武示意小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大家顺着曹继武眼望的方向瞧去,果见一个小沙弥匆匆跑来。金日乐不解:“只是个小和尚,有什么稀奇的?”小和尚脚步急促,眼神飘忽,神情有点紧张,一路上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担心被人发现。曹继武示意金日乐别吵。不大一会儿,小沙弥径直来到曹继武跟前,稽首打了个问询,紧接着示意众人跟他走。于是五个人紧跟小沙弥,左拐右转,穿过三重回廊,到了寺后一片僻静之处。“施主,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小僧去也。”小沙弥说完,转身就跑。金月生待要问些详情,小沙弥早没了踪迹。金日乐笑道:“真是活见鬼了,这小和尚跑得比兔子还快!”面前是一处偏僻的天王殿:青砖苔瓦,驳漆斑柱,歪歪斜斜的殿顶,似乎即将倒坍。殿檐蛛网密布,供台之前,地砖七零八落,蜈蚣蚰蜒潮虫,四处乱窜。殿内阴暗深沉,鬼气森森,冷风一吹,发出阵阵怪声。红杏和翠莲吓得直哆嗦,连忙躲在了三兄弟身后。一阵冷气突然从殿中窜出,金月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师兄,这殿里有鬼!”金日乐耷拉着脑袋:“大师兄,这里面肯定藏着鬼名堂,咱们千万别上当。”一到关键时刻,二金老喜欢拖后退认怂。二金在嘟囔的同时,曹继武早已将殿内的环境,瞧了个清清楚楚。既然来了,哪有退回之说?于是曹继武安排金月生留下,照看红杏和翠莲。曹继武轻推金日乐的后腰:“咱俩进去。”殿内忽然传来一阵怪声,令人毛骨悚然。金日乐直往后缩,嘴里念念叨叨:“为什么不叫师兄去,偏偏叫我蹚浑水?”曹继武要锻炼金日乐的胆量,金月生于是加一把火:“你再大呼小叫的,我俩就把你扔进去!”金日乐吓得不敢再叫。红杏关切了一句,曹继武点了点头。于是金日乐打头,曹继武殿后,二人慢慢朝殿内走去。金日乐动了歪脑筋,想跑,背后却被曹继武揪了腰带。上了门前台阶,曹继武放开金日乐,抽出笛子,叮嘱道:“你左我右,小心脚下!”“你拿根哭丧竹竿,忽悠鬼呢?”金日乐小声抱怨,曹继武目不转睛盯着殿里:“少废话,见机行事!”金日乐于是捉镖在手,趋碎步向前。四大天王个个面目狰狞,殿内破败不堪,阴气森森。金日乐害怕,靠了靠曹继武。哈哈哈——突然如洪钟般的巨大怪笑声,从房梁传来,震得屋顶灰尘纷纷掉落。殿顶的天鼠,惊得四处乱飞。紧接着梁上一黑影跳下,一掌径向金日乐拍来。对方来的太过突然,金日乐竟然吓呆了。危急时刻,曹继武脚起砸牛角,一块方砖飞向来人小腹。然而令兄弟二人吃惊的是,人影并不躲闪,嘭——一声巨响,偌大的一块方砖,结结实实地砸中了丹田,但却像鸡蛋碰石头一般,化作万千碎片,四散纷飞。曹继武大惊:“铁布衫!”偷袭之人,闻言一愣。曹继武抓住难得的机会,气沉丹田,纵身反跃,带着金日乐跳开一丈多远。黑影发出一声怪笑:“有意思,竟然能看出我的路数!”“裆部,神阙,眼睛,太阳!”曹继武大叫提醒金日乐。铁布衫浑身如铁,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但裆部,眼睛,神阙穴和太阳穴,这四个部分极为柔软,再厉害的神功,也不可能将这三个地方练成金刚。金日乐惊魂稍定,经曹继武提醒,立即反手一镖,径取神阙穴。黑影并不闪避,肚皮只一扭,柳叶镖偏离神阙一寸,就像打在了铁球上,细长的镖身顿时折成了几段,被弹飞出一丈多远。金日乐惊呆了:“什么鬼肚皮?这么厉害!”此时的金月生,听得殿里声响,急忙跑进来帮忙。三兄弟摆成三才阵,互成犄角,要施展三镖一线,攻击太阳穴。“原来你们是陈敬之的徒弟!”那人哈哈大笑,暂时停止了进攻。柳叶镖是普空的看家本领。金日乐出手精巧隐蔽,轻灵飘逸,至少具备普空七成功力。陈敬之是普空的俗家名字,除了家乡人和辽东边军,外人很少知道这个名字。对方既然看出了金日乐的出身,一定对普空很熟悉。金月生忙问:“你又是谁?”那人不说话,提手又要打过来,根本不惧三兄弟。“且慢!”曹继武连忙摆手,叫停相争。那人顿时一愣,曹继武郑重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假如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就不应如此无礼。假如不是,就不该派人诓我们来此。”那人闻言,收了掌势:“你们是什么身份?”“你这鬼头,装什么大半蒜?”刚才黑影叫出了陈敬之的名字,金日乐觉得对方在明知故问,故而不满地大叫。黑影闻言,自然很不高兴,眼光突然一聚,射出一道冷电。二金不由地一哆嗦,急忙蓄势捉镖,以防他突然袭击。对方的武功,远在三兄弟之上,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义军出身。支持而不参与,普空完全就像是个旁观者。这种态度,一定会令义军反感甚至厌恶。三兄弟怎么释疑,却是个难题。曹继武于是解了腰带,两头拴住两块断砖,将长孙魁流星锤法演了一遍。那人顿时乐了:“原来你也是熊将军的弟子,失敬失敬!”曹继武丢了断砖,连忙回礼。“请来后面说话。”那人说完,转身绕过大殿,转到后堂。二金犹豫起来。黑影刚才的语气非常客气。曹继武于是吩咐金月生看护红杏和翠莲,自己和金日乐追了过去。兄弟二人转过大殿,穿出后门,出了阴森的天王殿。后面竟然藏着一间僻静的禅房。此时没有天王殿的阴暗,哥俩这才发现,和他们对打的,原来是个健硕的和尚。这和尚五旬上下,身长七尺四余,一席朴素的青丝袈裟,阔口方面,慈眉善眼,浑身却如钢铁一般坚硬结实。金日乐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个铁打的和尚!”见解除了危险,曹继武呼哨一声。金月生立即带着红杏和翠莲,赶了过来。那和尚引一行人进入禅房,宾主坐定。禅房檀香缭绕,整洁干净。一尊大肚弥勒,端坐禅台。禅台左侧靠墙木架上,摆满了经书。右边墙上,挂满了十八般兵器。好一座禅心居!曹继武忍不住赞叹:“大师禅武双修,佩服,佩服!”那和尚谦虚一声。金日乐忍不住叫道:“既然知道我们的师父,你又是谁?”大和尚奉茶,笑而不语。二金对视一眼,不知所以,金月生待要追问,忽听曹继武笑道:“禅照大师!”那和尚闻言吃惊,二金、红杏和翠莲也很疑惑。“早年听师父他老人家说,禅照大师的铁布衫,冠绝天下。近日晚辈在南京城听人说,当年扬州城破,有一神异和尚被抓。这个和尚浑身如铁,清军一连砍折了十几把钢刀,竟然没伤到他一根寒毛。以我们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想必大师就是扬州城,不怕刀砍的那位。”众人大惊,红杏却反驳道:“听说扬州城那个和尚叫悟照,不是禅照!”“悟照只是禅照的化名而已。”曹继武笑道。大和尚竟然点头了,众人皆惊,忙问究竟。禅照叹了一口气:“老衲有一师弟,法号禅明,亵渎佛法,心术不正,最终加入了大清甲弑营。同门内讧,乃师门耻辱。为了躲开他,老衲因此改号悟照。”众人乃悟。刚才天王殿一战,禅照的铁布衫,着急让金日乐惊服。师兄如此,师弟应该也不差,金日乐忍不住叫道:“那你师弟,也很厉害吧?”“他来了!”禅照叹息一声,众人大惊。“师兄好耳力,没想到这么多年,师兄的功夫,不但没有荒废,反而增进不少!”窗外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在禅房中回荡。禅照轻声对曹继武附耳:“这儿危险,不可久留!老衲拖住他们,你们溜出去,去应天书局找吕留良。”嘱咐完曹继武,大和尚起身,一掸袈裟,大踏步走了出去。曹继武没有多想,立即就跟了出去。二金四人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见曹继武去了,也连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