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甜甜呢？”纪景琛的关注点完全是放在温甜甜身上的。主治医生不由得升起一丝钦佩。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能在孩子和妻子之中果断做出选择。同为男人，纪景琛对妻子的深爱真是太少见了。也太不容易了。思及此，主治医生稍微放缓了语气，“我一开始说过，如果要保住孩子，温小姐就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活下来。现在进行人流的几率，只会比百分四十还要低。”“那剖腹产呢？”“几率更低，怀孕二十八周到三十六周都算是早产，而温小姐目前才怀了三十周。而正常剖腹产，我们都建议在三十八周之后进行。”主治医生无奈地看向纪景琛，“该如何选择，纪先生应该好好想一想。”说完，主治医生便离开了办公室，他还有其他病人需要检查。纪景琛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眉头紧锁。主治医生的话，不啻于为温甜甜宣判了死刑。他该怎么办？纪景琛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茫然。他以为这已经够糟糕了，却没想到事情还会更加雪上加霜。因为温甜甜昏迷了！这一次温甜甜的昏迷来势汹汹，就连主治医生都有些猝不及防。重症监护室里一阵兵荒马乱，温甜甜被紧急转移到手术室。各项仪器、强心剂都用上了，期间甚至还出现过短暂的心脏停跳！主治医生差点累到虚脱，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重新恢复正常的心电图，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手术室里也响起了小小的欢呼。纪景琛一直站在门外，双眼赤红，紧紧地看着里面的情况。他表面上似乎十分冷静，但双手，却在发抖。指尖深深刺入掌心，流下猩红的血液。主治医生率先走了出来，打开门就对上纪景琛幽暗的目光。“手术顺利，温小姐暂时无虞。但是纪先生，我必须提醒您，必须尽快做好决定。”纪景琛沉重地点了点头。护士们随即为温甜甜转移了病房，重新回到了重症监护室。纪景琛被特许进去陪伴温甜甜。温甜甜此刻还在昏迷之中，纪景琛坐在一旁，用眷恋的目光描绘温甜甜精致的五官。怎么都看不够。似乎察觉到了纪景琛的视线，温甜甜竟然渐渐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纪景琛那双痴迷的双眸。温甜甜勾了勾唇，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从生死边缘徘徊过一次，又被医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里的生机正在急速流失。疲惫、虚弱，这些负面的状态令她连动一动都倍感困难。但是她还是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握住了纪景琛的手。“纪景琛，纪景琛……”她喃喃地说道，声音却细如蚊呐。纪景琛见她苏醒，嘴唇翕动，像是有什么要告诉他一样。他赶紧俯身，把自己的耳朵贴在温甜甜唇边。“我爱你，还有，对不起……”“我可能……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温甜甜说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有一滴清泪淌落，滑入枕头之中。纪景琛愣在原地，就听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医生和护士连忙推门鱼贯而入，主治医生吩咐护士对温甜甜进行各项检查，自己让纪景琛出去等待。没过多久，他摘下口罩走了出来。纪景琛的眼眶通红，温甜甜昏迷之前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就好像，就好像是遗嘱一样！每当想到这两个字，纪景琛的内心就感到一阵闷痛。他毫无意识地攥紧拳头，连指甲陷入手心也未曾察觉。一旁的栾芷和闵安歌直到看到地上的血渍，才发现纪景琛的手被他自己弄伤。他们正想带他去治疗，医生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分明手掌已经一片血红，纪景琛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连忙询问医生，“她怎么样了？医生，她怎么样了！”他的语气极其焦躁，神情状若癫狂。不仅是主治医生，就连栾芷和闵安歌都被他吓到了。主治医生好歹有过二十多年的治病经验，他能理解纪景琛的情绪。于是他坦然地告诉他：“手术必须提前了，因为温甜甜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身体机能正在急速衰竭和崩溃。”说到这里，主治医生一一审视过眼前的人，“如果不做手术，她也支撑不到生产那天。”“做！”纪景琛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现在就给我做！所有后果我一律承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比医生更加明白这一点。因为温甜甜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会说出那种话，一定……一定是已经撑不下去了！栾芷有些犹豫，她听医生的意思就知道，这手术必定背后有极大的风险。她看了一眼闵安歌，闵安歌对她点了点头。不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他们也要去赌。只是做出这个决定的纪景琛，赌赢了还好，如果温甜甜她不幸罹难，对于亲自做出这个决定的纪景琛来说。无疑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主治医生没有多说什么，他让护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在上面签字吧。”之前签过三次，纪景琛对此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感。可这一次，却比前三次还要凶险地多。他颤抖着手，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手心流淌的鲜血，沾染了通知书的一角。主治医生看到了这一幕，但还是把病危通知书收了起来。只是临走的时候，他提醒纪景琛，“尽快处理伤口，我想温小姐醒来的时候，也不希望看到你折磨自己。”纪景琛沉默不言，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合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栾芷和闵安歌担心他还在流血的手，安排了护士来替他止血。他也没有拒绝。问询赶来的管家和厨娘也守护在手术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