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了十年,花尽十年积蓄与人脉,却在放归出宫的头一天,迫于家人的无赖与出卖,不得不抛却一切寄托与念想,想方设法去赚钱谋求新的出路。
重新见到郭家这对兄妹,温浓不是不恨的。
可她既不能报复郭家,也做不到对抗国公府,为了不被郭家人发现这张肖似郭婉宁的脸,不再重蹈覆辙代替陪葬,温浓就连站出来指着这对兄妹破口大骂都做不到。
以卵击石有多蠢,温浓早就见识过了。
忍痛撑过半条街,温浓终于看到一家灯火通明的医馆。尽管门栓早已插上,牌匾上方铁笔银钩的三个大字却令温浓心神大振——
复生堂。
凉风阵阵,吹走白昼的酷辣暑热,带来一阵晚风的清爽之余,还沁透着深更夜半的阴风惨惨。
有人一下接一下地拍打复生堂的外门,断断续续的呼唤把坐堂大夫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透过门缝凭靠天上月色檐下烛火看清地面拉长的纤影,不知道的还当女鬼敲门来夺魂了。
就算是看化生死的大夫,也是会有怕鬼的时候。
开门是个衣着灰朴的青年男子,瘦直的身板挡下了进去的路,说话为人还算和善:“姑娘见谅,本馆已经打烊,夜间恕不接诊,有病明日请早,多谢……”
不等他把拒诊的话说完,温浓抬脚生生卡住那道随时就要关上的门板,惨淡的小脸死白死白:“大夫,您可认识北巷的周汤婆?”
大夫的眉梢明显一挑:“……认识。”
“我不求打折,只求您帮我看看伤。”温浓被拒了好几家,此时已经是凭着求生本能站在这,熬红的双眼可怜巴巴:“我好疼,真的好疼。”
虽说有句话叫医者父母心,可这位双目游移,明显没有心:“今夜委实不大方便。”
温浓急得哭了出来:“求你了!”
求诊无门意味着养不好伤,就是赶到明日城门开启,恐怕也走不了的。天亮之后若不见她,家里必定醒悟她的盘算,一旦打草惊蛇,再想跑也没机会了。
这么个大姑娘在门前哭得这么惨,不说惊扰邻家,还极可能引来夜巡的盘查。大夫头疼一阵犯一阵,好说歹劝,勉强应下:“你先收声,再随我进来。”
温浓立马止泪闭嘴,瞧这收放自如浑然天成,要不是一颗颗豆大的泪珠还晶莹剔透地坠在脸上,大夫简直怀疑前边根本就是假哭。
“你身上有两处骨折。”大夫姓左,是这家小医馆的坐堂大夫。除去刚才拒诊的淡漠,这时把人迎进门反是和气了许多。见她佝着身子走路,还主动给她搬了张板凳:“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擦损与出血,这些皮外伤倒不碍事。”
“我刚遇了车祸,被撞的。”温浓含糊带过,并不打算多提一句郭家的事。
好在这位左大夫很习惯病人有一搭没一句,他并没有因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半夜游街被车撞而生出多余的八卦之心,三两下给她整骨扎好,起身找药之前停顿了下:“我去给你捡些药带回去外敷内服,你身上有伤,切勿乱走乱晃。”
这话与其说是温馨提示,不如说是警告。
温浓听出来了,点点头,文静乖巧。
对方早已言明夜间拒诊,是她强央收诊,怪不得人家赶客心切,必然有他的道理在。
趁着闲暇,伤痛也在大夫包扎之下有所缓和,温浓掏出郭常溪的钱袋数了数,国公府出手果然大方。她心中略略宽慰,正往包袱里收,忽而察觉不对……
玉镯呢?
温浓呆了两秒,再把整个包袱翻来覆去。
始终不见玉镯,温浓咯噔了下,忘记装乖装听话,霍然起身,怀抱侥幸摸向空旷的门坪,双目再顺着大街望尽昏灯与暗夜。
投亲的玉镯没了,温浓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正当她满心踌躇,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嘎吱一声响动。一面陈旧且不规则的木制凹夹缓缓挪移,形成一道容人出入的门扇。
自那昏黑狭道之中渐显半面脸庞,双眸与温浓恰恰对上。
温浓脑子顿是空白。
天生病气为那张隽秀俊美的面容凭添一方孤清与沉郁,然则眉骨凉薄厉色未散,处处彰显来者咄咄逼人的悖戾与狂气。
不再死气沉沉,不再冰冷僵硬,他还会睁开眼睛。
活的,活的陆涟青。
凭借忽明忽灭的烛火昏光,那双乌瞳映出温浓的脸庞,宛若见鬼,神色恐慌。
她还来不及方寸大乱,忽觉后脑一疼,体乏失重闷声倒地,意识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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