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闻言,温浓睁开眼睛,入目正是苏情那张血淋淋的脸,赶紧又阖上。
不过只这一眼,足够温浓确定苏情被撕开的脸皮之下还隐藏有另一张。
这人不是苏情?
“民间素有画皮技艺的高人,擅丹青、制假面。屠畜入皮、削颧磨颚,描形画骨、惟妙惟肖,方使肉眼难以辩识。”陆涟青卧回软靠上:“本王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苏情’被撕烂那层脸皮之后,整个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见。
陆涟青并不为意:“上月初五,王府北院的枯井之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因为高度腐烂,无法识别身份,只知道是府中侍女,观其衣饰,地位不高。恰好墨院前不久丢失一名女婢,细查究竟,不过是死于私人恩怨,家中收钱不究,此事也就很快了结。”
这种王府内院的杂碎小案,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一般根本到不了陆涟青的案头前,统是交由手底下的管事处置。
按理说,这种事牵扯不到苏情,也不应该怀疑到苏情身上才对。
苏情虽是跟随陆涟青从封地来到京城的仆从之一,但平素并不显眼突出,似乎也并不那么受重用,就算被人冒名顶替,只怕陆涟青还不定会注意她。
事实上,枯井女尸很快结案,之后将近一个月里没有人再提起此事。而‘苏情’宛若真正的苏情,每日游走在侍女之间,穿梭于王府各院,行动自如,根本不受规限。
这样的她,究竟是何时曝露身份被发现的?
“本王能从阜阳王府带到京城的人,自有用处。”陆涟青轻笑了声,不无讽刺:“你连她究竟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他渐渐眯起双眼:“你背后的主子何人,本王也能猜出一二,真以为他掩饰得很好?”
直到这时,匍匐在地的‘苏情’才终于有了迟缓的动作:“……莫以为你有救驾之功,王朝百姓就会服你。”
她牢牢抠死掌心血肉:“你以天子挟令诸侯,终有一日必为其诛。届时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你必不得好死——”
“放肆!”王府侍卫狠狠按下她的脑袋。
以她不敬之罪,足以千刀万剐。‘苏情’无所畏惧,底下的人却不敢无视信王的脾气。
陆涟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是算命的?”
‘苏情’明显被他问得愣住,她的反应却取悦了陆涟青:“当年有个算命的曾言本王天生王胄,贵不可言。他朝必能成就一方大业,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苏情’面色变了又变。
“那年本王被遣阜阳,心觉神棍虚言,委实不能尽信。”陆涟青敲动扶手柄,眸光流转,凌厉森然:“然而多年之后故地重返,本王又觉得……倒也未必不可信之。”
这并不是陆涟青信口胡诌,甚至坊间处处早有流传,这是发生在太上太皇在位时期的真实事迹。
众所周知太上太皇信道,曾封北上乌鸫观玄明道长为国师,每隔几年都会邀请老国师山长水远来到京师普法问道。还因太上太皇享龄八十九高寿,那年宾天归西,民间流传他是功德圆满上天做了神仙。
之所以一度名声大噪的乌鸫观后来渐渐没落,是因为在太上太皇死后不久,乌鸫观就被先帝抄封了。老国师死没死不知道,反正自此再无传人现身说法,也再没谁能在大晋王土普法问道。
追根溯源,是有一年太上太皇招老国师入宫觐见,把儿子拉到跟前挨个批命。
陆涟青是太上太皇的老来子,天生病骨、弱不禁风,却被老国师批作匣里龙吟,天生王胄。反观先帝为长,因老子高寿,默默做了几十年的皇太子,得来的却只是一句无福消受。
这事在当时引发极大争议,曾有人认为太上太皇假借老国师之名,欲行废长立幼之意。但从结果来看,反倒更像是太上太皇以此为名肃清各大外戚巩固皇权势力。
至于所谓的储君之争,则相显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像那么回事。
直到多年之后的今天,这句话从陆涟青口中亲自说出,颇有一股子夺权篡位的阴谋味。
然则,当天下人都在说摄政王专权酷政,小皇帝形同傀儡摆设,满朝文武还无一吱声,那么谁还会觉得陆涟青今日今日这句话其实是有问题的呢?
“两年前你带兵入京,残害多少无辜的人。名垂青史?恐怕不能!”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苏情’浑身发抖,切齿咬牙:“在你眼里,是否为达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是否黎民百姓就只是草芥泥泞?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陆涟青稍稍抬眼皮:“你是两年前幸存下来的人?”
听他提到‘两年前’,温浓眉心一跳,十指不自然紧抠在长裳之下。
“原来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苏情’早已精疲力尽,只能虚虚一笑:“生还之人还有许多,可惜我无在生之年,否则定要看着你死……”
“人无百年不死者。”陆涟青却道。他从容平静,目光没有一丝动摇的波澜:“本王又有何惧?”
说这话时,‘苏情’已经伏在地面,再无动静。
这时温浓才渐渐察觉不对,王府侍卫伸手去探:“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