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另外两个男生都在安安静静地玩游戏,听到两人的谈话声,不由得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
孟阳旁边那身床上的大男孩见到孟宁眼眶发红的样子,忍不住地劝道:“哎哟,这位美女姐姐,你兄弟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在这里时时刻刻的守着他。你看我和他,我们都不需要人看着的。”
他指了指自己右边另外一个男孩,笑着对孟宁说道,那个男孩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孟宁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回头看着神色认真的孟阳,泪水忍不住地往外涌,她坚决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神色淡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对你的大小事都不用插手,是吗?”
孟阳偏头看向窗外,平稳地说道:“你也没有管过,我一样过得很好。”
孟宁最怕的就是他说她从来都没有负责,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痛掠夺了她向来的沉稳。
她拎着垃圾干巴巴地站在那里看着孟阳,情绪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
面前这个男孩再也不是她眼里那个听话懂事乖顺温和的孩子了,这个男孩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否定了孟宁一切的付出。
旁边那个男孩一听孟阳说的话,便出声道:“兄弟,你姐姐也是在担心你,你说这些话气她干什么,好好说两句就行了,赶紧该干啥就干啥吧!”
孟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停在孟阳淡漠的脸上两秒钟,见他依然是同样的态度,便不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美女姐姐有空再来呀!”那个男孩笑嘻嘻地对着孟宁喊道。
孟宁偏头扫了他一眼,最后关上门走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孟宁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面前是拄着拐杖来回走动做复建的病人。
很多病人都是由家人陪着做复建的,当然也有没有家人陪着的病人,其中一个长得很瘦削幼小,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住院的病服。
男孩走得累了就坐在了她的身边歇息,然后从自己的兜子里扯出一张纸安静地看着。
孟宁瞟了一眼他纸上的东西,发现竟然是密密麻麻手抄的英语单词,纸张皱皱巴巴还缺了一个角,想必是被用了多次了,她稍微有些意外地朝着男孩稚嫩的面庞看了过去。
男孩小声地阅读着,很认真地记忆着,对有个单词用不同的读音来回读了好几遍,随即小小的眉头困惑地皱了起来。
孟宁随口念了一下,纠正了他的读音。
男孩也跟着复读了一遍,随即转过头来,干瘪的脸上浮现出真挚闪亮的笑容,“谢谢姐姐。姐姐,我可以再问两个单词吗?”
孟宁温和地点了点头,于是陪着这个男孩又学习了一会儿。
男孩休息得差不多了就拿起拐杖继续复健,孟宁起身扶着他的胳膊陪着他,男孩依旧笑着说谢谢姐姐。
两人边走边聊着,孟宁这才知道男孩这么认真学习的原因是明年要参加高考,受伤的原因是家里夏季丰收了要干农活,他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把腿摔断了,没人陪着的原因是家里的人都要干农活,还要加班加点赚钱给他凑学费和医药费,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他。
听完这些,孟宁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轻声问道:“你看到别人都有家人陪着而你没有,你平时会委屈吗?”
男孩被晒得发黑的小脸显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来,他的眼睛同样清澈,不过却有一种很坚毅的光芒在里面,“我爸常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国家的顶梁柱,顶梁柱既要能承受得起春秋的温暖,也要承受得起夏冬的曝晒和严寒。所以我不委屈,因为每个男人都会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孟宁忍不住地问道:“为什么只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