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在叶扬的小说中差不多都意味着远方:或者是地理上,或者是钱上——有的真走了那么远,到了美国或者欧洲,有的没走那么远,但如果你月工资只有两千元,那么一所豪宅就是你的远方。
现在的情况是:男人们爱着他的女人时,一个更强大的“男人”也在召唤着她。当然,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古以来,所有的爱情小说都是在这个三角结构中展开的,真爱的人几乎注定是“小三”,他发现他必须与某种强大的力量争夺他的爱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或者是老爸老妈,或者是政治,或者是门第金钱,或者这一切加在一块儿叫做命运。
叶扬的小说在这个意义上并无独创性。但是,爱情这件事本就没什么独创性,虽然它的每一个具体参与者都会觉得是开天辟地。叶扬的独创性在于,对于横亘于他们之间的那个东西,无论是男人和女人都无条件地承认它的合理合法,他们真的认为那是天经地义。
所以,这本书里的情况是:爱竟如通奸,爱上那些光彩夺目的女人,就是爱着本不属于你的女人,你自惭形秽,你在巨大的阴影下苟且偷|欢。
悲哀、疼痛、伤感、激|情、英勇和卑琐。
这一切如此私人和隐秘,但是,你我都知道,这是世界的某种巨大力量直接在场参与的事件,你的喘息、眼泪和欢笑都被某一只巨眼严厉地注视。
叶扬在这种情况下,证明爱情的存在,这种爱情如同诅咒,又隐含祝福;我很少看到,有哪一位小说家把这个时代的爱情表现得如此痛彻、生动、敏感和纠结,表现得这么雄辩又这么脆弱。
叶扬奋力证明:尽管如此,爱依然是可能的。这几乎是证明我们之“在”的唯一希望,或者说,她在证明“情”之在,想象以“情”自救的可能。
在其中一篇小说里,叶扬在最后借用了蚂蚁和大象的着名段子,其实那些男人并非大象,他们是蚂蚁。这本书是蚂蚁之爱的故事,是蚂蚁越界、越过自身限度和类别的故事。
是蚂蚁的奥德赛。
“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忆梦中。”这是李商隐的诗,“襄王”其实就在蚂蚁“微生”之中。
这样的书当然可以没有。但如果没有,人间何啻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