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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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人间世》的第一节——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前矣!

我们知道《人间世》这一章,不是为了给大家讲活着的伎俩。每个生而为人的人,要想在这个人间相对平安的活下去,最起码要知道人间是个什么所在,你在跟谁打交道。

人世无常,祸患无处不在。人生不是一厢情愿地说做个好人或坏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况且好人或者坏人,是没有办法量化的,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也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好人的答案和标准。若你以为:做人有什么要学的呢?我只要做个好人就行了。很可能就会活的千疮百孔。人不真诚,必陷入概念化。概念化活着,便易导致以火救火,以水救水的混乱状态。

靠亢奋活着或者靠自以为是的低调活着,都是伎俩,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

“益多”贪求各种各样我们以为有用的东西,我们没有能力分辨哪些是需要做的,即是“益多”。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有所不为”,总是心怀侥幸的益多;于是,益多愈乱,终至阻阏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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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色山水册—石涛

对话主体是颜回和仲尼。老师是千年一人的仲尼,“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弟子是自有学人以来,无可超越的颜回。他们师徒对话所触及的问题,我们要怵然为戒。

接下来是对“以火救火,以水救水”进一步的显像或者印证。

孔子对颜回说:在这人世间,最厉害的两个祸患就是“名实”。名实二字,有时候就是圣人都迈不过去啊!而大多数人乳臭未干就汲汲于名实的追逐,以为是成功,以为是胜利,结果身死人灭,成了炮灰。

这一节,两个昔者。一个昔者,从臣子的角度,如何做臣民;一个昔者,从国君的角度,如何做国君。做臣民者即便是正直如比干、关龙逄,依然是身为刑戳,身首异处;做国君者如丛枝、胥敖、有扈,这都是有国之君,结果身死国灭。为臣子,为君王,皆不安全了,在低处有人杀,在高处还有人杀。世俗却误以为,日子不好过是因为人在低处;于是,人生的努力就是朝高处爬。到头来,却发现无处不祸患,无可逃,无可躲。贪者无乐土。内无主者外不定,此《大学》所以言知止、定、安、虑、得也。只有真知的人,才能在人世间行走。能行才叫有道啊!有道即是有路走,无道即是没有路走,等于是路走死了。颜回与仲尼谈的正是有没有路走的问题。很多修行人常常念叨“我要修道”,修道不就是修个路嘛,修一条人可以走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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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色山水册—石涛

昔者,即是用过去的例子来明察当下,鉴古察今。人不知道朝哪走的时候要回头看,“告诸往而知来者”。两个昔者即是天底下没有新鲜事,世上没有两种不一样的灾祸,所有的灾祸都是一样的。

“昔者桀杀关龙逄。”桀,有名的暴君,杀了他的贤臣关龙逄。纣杀了他的亲戚,也就是王子比干,把比干的心挖出来,要看看有没有七窍。纣杀王子比干完全是一场游戏,跟小朋友虐猫一样。而比干关心的却是纣的天下、纣的子民,他一腔的正义和热忱,不过是被虐杀。他们之间构不成对话,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远离那些垃圾人。

古犹今也,有以时代不同为理由而轻视历史者,以为过去了,说人不能活在昨天。却不知理不分古今。若不明理,尊古、卑古,尊今、卑今,皆不能远患。道贯今古,学究天人。世俗之人将天人悬隔,而不明时空无碍、古今无别。要在当下,念念时中。

我们到故宫里去看古画,你看画时,画即在当下,那画就当代了。若不在当代,如何观望;若不在当下,人与画如何发生关系。“我们是当代人,一定要做当代艺术”,这是自我设置的一个伪概念。当下发生的一切都是当代,每一天临古画和字帖都是当代,根本容不下额外的一个当代的概念。画画、写字、艺术,强调自己要当代,与古为界,刻意创新,就是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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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色山水册—石涛

“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伛拊,怜爱抚养。唯有君王可以怜爱抚养子民;若臣怀君心,施君恩,恐是不臣。关龙逄和比干都是修身用来爱护人家的臣民,就越位了。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是皆以修身为本。修身,即立己、安己、明己,不越位。把自己打理好,这个国家就少一个暴民,这个社会就少一个流氓。“其身”,从天性上讲,就是天下;从身份证意义上讲,就是国民。

“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修身若不以明道为归,一旦异化为爱人、尚贤,以贤临人,祸必及身。学者修身依仁,极易流变为举贤行仁,于是君臣错位,天下嚣乱。

“以下拂其上者也。”人何以有以下拂上的勇气,就是我们所说的正义感爆棚?一旦正义感爆棚,就会血气主脑;血气主脑,人就会越界,就会干不该干的事情。正义若外化,人将举正义之旗,凌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