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欧阳明跟大黄谈话之时,在一处血色森林上空,无数血气从天阙之上倒转而下,快速旋转,凝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细长如蛇的气旋。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百丈的长蛇倒立在血色森林之上,甚至在这气旋下方隐隐还有红芒闪耀,所有触碰到这气旋的灵兽,血肉骨髓之中的精血、丹田之内的灵气,都会被瞬间吸干,变成一具干尸,掉在气旋之下的血色大地之上,这一幕,显得无比骇人。天地一片沉寂,凤心筱慢慢向前走去,将地上一根枯枝踩断,脚下顿时传来“咯噔”一声脆响。忽然,一道精纯至极的血气从天空中涌来,顺着头顶,进入他的身体之中。他双目赤红,瞳孔之内除了血色之外,再无其他,像蕴藏着两片充满杀戮的世界,对他而言,在哪里都没有区别,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地狱,全是十八层。只见他眼中血光一闪,半空天空都被染成红色,嘴角一抿,轻笑道:“皇境强者的杀戮之气?果真强大,不知道是谁的呢?”声音一落,他就眯着眼睛,身体中传出咯噔咯噔的脆响,全身上下长出锋利尖锐的骨刺,尤其是头顶长出的骨刺,像一柄柄刚刚浸染鲜血的骨刀。足足过了十来息,他眼睛才缓缓睁开。轻笑一声之后,对着血色森林上空的气旋随手一按。顷刻间,这细长如蛇的气旋分崩离析,化作血雾缓缓消散。凤心筱方目远眺,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股疯狂、暴戾的气息以他为圆心席卷八方。贪婪、自私、嗔痴、欲望……种种负面情绪蕴涵其中,这诡异气息席卷之处,无数生灵眼中精光敛去,体内精血直袭脑海,“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一道道血芒把静谧的天空搅得支离破碎,缠绕在凤心筱四周,被他张口吞了下去。每时每刻,他对杀戮法则的领悟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强,这是以杀证道。过了半盏茶功夫,那一双血色的眸子从远处收回。他念头一动,暗中调整气机,聚气吐纳,胸腹中的灵气缓缓收缩。轻轻吐出一口血雾,这血雾不停旋转,就像变成了一个幽深的黑洞,一圈一圈卷上天空,掀起一阵血色狂风。草木、灵兽、山石……所有的一切,被这血色狂风一卷之后,纷纷化作无数灰芒。就算是尊者巅峰的灵兽,也是如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色旋风靠近自己,将身体撕扯出无数条交错纵横的裂痕,像被摔得粉碎的陶瓷杯强行粘在一起,瞬息之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魂飞魄散,这就是杀戮法则之力,仅仅是一个念头,就可让镇压一方的大能魂飞破散。如果说阴阳法则神秘莫测,不可揣度。那杀戮法则便是鬼神辟易,不敢沾染。凤心筱一脸惬意,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结果极为满意,抬头看向东方,冷声道:“当初,我在你手里败了一招,现在我要赢回来,杀你证道,求杀戮法则圆满,统御龙凤二族,成就千秋伟业。”这一刻,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野望,疯狂生长,从一根枯黄的杂草,成长为一颗青翠欲滴的参天大树。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部族出现在他感知之中。“不错,不愧是本源之心,这种小部族,竟然有一位皇境强者?”他提了提肩带,眼中血光一闪,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凝为实质的杀意弥漫而出,天空之中风起云涌,血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只见他眸光一亮,一片血云凭空凝聚,越压越低。天空之上,血云上下翻飞,仅仅一瞬,整片天空便彻底被血色弥漫。这血云的颜色竟然比鲜血还深邃几分,隐隐透着一种诡异之感,一层一层下压,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一股让人心悸的威压从血云之中磅礴而落。无数雷霆轰鸣,整片天地都陷入沉寂之中。“是谁?是谁针对我揶揄部?”一位盘膝坐在树下的老者双目开阖,像蕴涵着一片深邃的星空,一股皇境强者特有的威压横扫八方,面色凝重地看着凝聚的血云。“族公,怎么回事?”一位身着兽袍的男子走到老人身边,轻声开口。“不知道……”老人站起身来,眼中也闪过一抹迷惘之色。心中暗道:“难道是周围部落针对我部?”这念头刚起,就被他否定了,这种掌握法则,可凭自身意念改变天象的强者,在本源之心当中,也是有数的强者,方圆数十万里之内,连一个都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老人眉头深皱,怎么都想不明白。“族公,现在该怎么办?”兽袍男子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肩头,一脸担忧。老人苍老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思忖稍许,道:“打开护山大阵,你带着族人,赶紧逃。”“是!”兽袍男子重重一拜。“逃?逃得了吗?”凤心筱一脸玩味,抬手对着虚空一按,这一按之下,一道道血色雷霆从雷云中一轰而下,如瓢泼大雨,又密又急,遮天蔽日。而被称作族公的皇境强者,苍老的手腕一翻,一樽手掌大小的石像飞出,迎风而长,细细一看,竟是一樽半人半兽的怪物。石像厚重无比,竟给人一种如临山渊之感。大地之上,无数符文节点组成一个圆形阵图,把整个部族笼罩在内。凤心筱轻咦一声,这声音平平淡淡,但听到老人耳中,却如旱地惊雷,直接让他七窍流血,仅仅一瞬,身上的灰色长袍便被鲜血浸透,如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般。那细密如雨的雷霆,不过百息,就把石像轰碎。整个部族,变成一处绝地。一处,两处……凤心筱对于杀戮法则的领悟,越来越深。※※※※本源之心神秘无比,极为辽阔,没有人知道这里拥有什么,蕴藏着什么秘密。这里,是大千世界最神秘最难言的地方,能在其中生存的部落其实力都强大无比,怎么都得拥有数位皇境强者坐镇,否则绝不可能在本源之心中生活繁衍。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这一点儿无论经历多少万年都不会变。所谓的公平只存在强者手中,你若是不强,那谈公平只是笑话。而在本源之心极东之处,被誉为海之角、天之崖,被三座万丈的高峰围绕,长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并且,这里灵气无比浓郁,就算在福地无数的本源之心当中,也可排上前列。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大地,撩动树叶,撩起树枝。而在那三座高峰中间,是一处小村落,只有百家,但房屋却比普通农家小院的屋子高了不少,足有六七丈高,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另类的感觉。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村落,蔓延至远方。小溪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安静地盯着溪流,他只有六七岁,但身形高大、肩膀宽厚,比起一般的人族要高上不少,尤其是他的眉心,竟有一道星痕若隐若现,若是细看,这黯淡的星痕,竟与时间长河中的古巫一族眉心处的星痕一模一样。忽然,男孩动了,身体极为灵活,如一阵清风似一根剑羽。抬手一抓,把一尾灵鱼从水中抓了起来,捏在手里,眼中全是喜色,除了清澈,就是淳朴,纯洁得让人心颤。霍然,一声故作埋怨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万物皆有灵,妒灵轩,还不把鱼儿放了?”这声音有些苍老,却显得和蔼可亲,仅仅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到,这必然是一位慈眉善目、看透繁华落幕世事沧桑的老人。妒灵轩眼珠转了一圈,故意晃了一下脑袋。装模作样道:“也罢,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修行不易,这一次,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说完,就把手中捧着不停挣扎的灵鱼投入水中,穿着草鞋,步子欢快轻盈地推门进屋。此时还在是白天,但屋中却点着一盏金色油灯,更奇异的是,这油灯火焰的颜色也是金色的。在油灯旁边,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一个木凳之上。手里拿着一支竹签,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轻轻挑了一下灯芯,油灯的光芒顿时明亮了许多,金灿灿的,似能驱散严寒,带来光明。而老人的身影也随着映在窗上,不停摇曳,就在这时,灯芯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分为三,油灯虽然没有熄灭,却黯淡了许多。老人那如树皮一样的手颤抖一下,就这么顿在半空。足足过了十来息,悬着的手臂才手了回来,把竹签放下,轻轻揉了下眉心,低声道:“灯芯散作三瓣,大凶之兆,这一次,恐怕得发生大事了……”说着,袖子一卷,六瓣刻满符文的龟壳落了下来,在桌上不停旋转,其上那诡异的符文不停的跳动。“巫部蛮公妒邪,以一百寿元作为祭献,窥探命理大道,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