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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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嬷嬷刚收起染梅递过去的整理好的账册子,便听到楚荧说要将管理家中中馈收支的活儿还回去,属实有些惊讶。家中的少爷不喜这位正妻,她管理这家中事务便相当于在这秦府中唯一的依仗了,再加之楚荧先前为了讨好秦母和秦穆尧,向来都做得周全,秦母也是乐得清闲。

怎这位少夫人就突然要将手中的权力还回去了呢?她可当真不担心往后那位淮恩郡主嫁进来后,她在这府中寸步难行不成。

嬷嬷思索着,又暗中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少夫人,脸上的苍白之色却是做不得假的,便只能答复道:“少夫人的话老奴会如实跟夫人说的,至于夫人如何决断,便就不是老奴能做主的了。”

楚荧浮起一抹笑,软软地冲嬷嬷说:“那就麻烦嬷嬷了。”

但为楚荧今日归还中馈的举动而惊讶的,又怎么只是那位嬷嬷呢,待送走嬷嬷后,素雪便走到楚荧身旁,半跪在贵妃榻边,急切地问:“姑娘怎么就把中馈这么心甘情愿地还回去了呢?姑娘现在可就是靠这些傍身在秦府中立足的呀。”

素雪身后,染梅却头一回唱了反调,说:“素雪,少夫人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怎么能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置喙。”又看见楚荧看向她,神色显得有些局促,赶忙道,“我只是觉得少夫人每日太辛苦了些,既然夫人都保证了了少夫人永远都是少爷的正妻,那少夫人又何须花那么多心思呢。”

染梅不知道楚荧准备同秦穆尧和离的事,明明清楚楚荧在家中唯一的实权便是中馈,却依旧劝她不用花太多心思。染梅道理说的不错,只是……却不知道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讲的这番话。

“染梅说得有道理。”楚荧收回看向染梅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说,指尖点了点身旁素雪的鼻尖,对素雪说,“在秦府中莫要叫我姑娘,坏了规矩。”

见楚荧认同她的说法,染梅的面上这才放心了几分。

“素雪,给我那寻个话本子来,不要兵法了,日后也不必再看了。”楚荧有几分懒洋洋地道,“染梅,把我先前寻的少爷的书信也都丢了吧,临的帖也一同烧了便是了。”

得了吩咐,染梅却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懒懒躺在贵妃榻上的楚荧,如今的少夫人当真是要破罐子破摔了不成?先前还为了能得少爷青眼费尽了力气,如今却又归还权力,又让把少爷的东西都烧了。

染梅依着楚荧的吩咐照做,收了摆在书桌上的那些笔墨,又去厨房里取晚饭,走在路上不禁暗暗叹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如今的少夫人怕是越发地失势了,自己是少夫人院子里的人,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楚荧接过素雪拿来的话本子,才翻了不到两页,眼皮便开始打架了,手里拿着的书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又将快要睡着的楚荧惊醒。

“姑娘……”素雪蹲在楚荧的身边,染梅不在,又叫了楚荧姑娘,语气中有些担心。

楚荧伸手默了默素雪毛茸茸的头顶,缓缓说:“也不知怎的,最近身子总是不太爽利,每天倦怠得很……”话说着,眼便又快阖上了去,又强撑着睁开眼,看见素雪担忧的目光,捧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笑着说,“若不是姑爷从来没进过我的院子,我都怕是要以为自己怀了。”

今日染梅用金桔煮了红茶,又加了些冰糖,极是香甜。

“都这种时候了姑娘还有心情开玩笑。”素雪知道自家姑娘怕她担心,说,“自从姑娘从静山寺回来这些日子总是没什么精神,也甚少出院子了。”

“春困秋乏就是这样了。”楚荧没大在意,只当是时令作怪,再加之如今无心在秦府混出什么名堂,人便有了惰性。

“姑娘往年可从来没有这般过。”素雪接道。

听了这话,楚荧愣了愣,或许是前一世在病榻上半睡半醒昏昏沉沉躺了太多年,让她都忘记自己从前应该是什么样子了:“我从前当是什么样子?”

“从前姑娘每年春天都会约宋家小姐出去踏青的。要么就在家中练习舞蹈,说将来要给姑爷看……”提到秦穆尧,素雪又倏地噤了声,没说下去。然后看了看周围,微微犹豫一番,低声说,“我看姑娘精神头不大好,本早就想叫姑娘寻个大夫来府里看看了,但是染梅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同姑娘说。染梅说姑娘只不过是太操劳了,她多给姑娘做些补品就好了,只是身上倦怠。”

楚荧不由地捏紧手中的杯子,低头看向青白色瓷杯中橘色明亮却微微有些粘稠的茶汤,映出她一张有些苍白的面孔,只是茶汤微微泛起些波澜,将一张姣好的面孔模糊在了茶色中。

是楚荧的手在颤抖。

大意了。

是重活一世、一切都有了转机,眼前的平安麻痹了她,让她觉得只要在静山寺不要再遇到那场截杀,不用再失去双腿躺在床上过完余生,她就能安安稳稳等到自己和离,开始自己不一样的人生,自己面对一切都已经是游刃有余。

但是谁又能容得下她在秦府呢。更何况如今的她还是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