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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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荧和江斜的院子和李柔江毅住的院子隔着不近的距离,江斜是承阳候府的世子,故而住在仅次于二人的院子,其实是分布在承阳候府的两侧。

江毅身在侯位,俸禄和赏赐自然不必说。淑妃江怡过世、承阳候府险遭陷害之后,一来是皇上有心弥补,二来,江斜也渐渐有心要养精蓄锐、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故而承阳候府建得极其气派奢华。

楚荧嫁入承阳候府的时间也有半年,今天她同素雪二人走在府里、匆匆向夫人李柔那头赶的时候,看着周围当年她嫁进来时候,江斜按着她的喜好重新叫人栽种的花树已是渐渐抽了青芽,楚荧这才恍然惊觉,算起来,就算她对承阳候府已经是如此熟悉,像今日这样没有江斜陪着的日子,竟是少之又少。

她不知怎的,忽然又回忆起当年在秦府,还是秦穆尧的正妻的时候——与现在截然相反的场景,偌大的秦府里,府中摆设花草是按秦母的喜好布置,一个人在府中独来独往去伺候公婆才是她的常态,只有那一方小小的院落是她的天地——倒也不是,毕竟院子里的人都是别人派过来的眼线。

这样的承阳候府,竟让她有了几分这里真的是她的家的感觉。没有公婆为难、甚至婆婆对自己还相当不错,府中布置也是自己中意,而且……还有她真真切切喜欢着的男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楚荧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如今江斜不在,她反倒是有些伤感起来。皇上、承阳候府和王家这场无声的斗争里,现在便是最关键的一个隘口:这一行若是江斜能平安地从西北回来、便能取到北地官官相护、同兆亲王府和王家勾结的证据;若是王家的谋划顺利,楚家虽说能保住性命,但楚鸣也难以复官,江斜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

忆到江斜,昨晚那个吻,又无端地钻进她的脑子里。楚荧突然觉得,江斜平日里对她温和懂礼,这种时候吻她当真是极坏的。楚荧像是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唇角,若是江斜死了,他临走前这个吻怕是足够她记一辈子;若是他平安活着,那她再见他时候,恐怕也是忘不了这个场景了。

看吧,这门亲事,到处都充满了算计,谁都不怀好心。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一旦这件事情结束了,自己好似便再也没有以一个合作伙伴的身份留在这里的意义。

“母亲身子可还好?”楚荧赶到李柔的房间的时候,沈大夫才给李柔诊过脉,正在一边儿写药方。

李柔躺在榻上,房间里伺候的人不多,江松也在。

“我无事,让你们担心了。”李柔笑道。

沈大夫抬头,将刚写好的药方吹干,接上话:“不过是急火攻心,心中忧虑,开几副清心降火的方子就是了。”说着,把写好的药方递给旁边的下人。

楚荧轻声叹了口气,吩咐下人赶快去煮药,坐到李柔的床边:“母亲,我知道你为夫君的事忧心,但也断不能因此急坏了自己的身子。”

李柔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把江松叫下人领了去。

“荧儿。”李柔略略挪开视线,“我和你公公都知道你们二人成亲其中也是有种种原因,如今的情况你也应当是了解的……王家早就视承阳侯府为眼中沙肉中钉,却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快便要动手,还险些把你的娘家牵连进去……让你受委屈了。”

“母亲莫要挂怀,本也是心中知晓的,楚家若是必定要择一条路的话,能同承阳侯府在一起必然是最好的,荧儿并不觉得委屈。”楚荧轻轻摇头,分析说,“王家这回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竟是让徐家还能站出来污蔑一番,还有西北的雪灾的事儿怎就偏偏在昨日太后的生辰宴时候传回京中?”

李柔叹了口气:“这又怎么可能是巧合,王家这是想逼皇上。”

“那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王家先祖是开国老臣,一直延续至今百年,根基深厚,又和各个世家关联甚多,故而皇上虽心有芥蒂,却又不能轻易动王家。”李柔略略沉吟,道,“如今的王家虽有大学士和皇后,但王家这些年腐败,家中人这些年做了不少荒唐事,但王大学士却不知收敛、依旧野心不死,……说来,如今倒也是皇上动王家最好的时机了。”

因着江斜被只身派去西北,李柔心中焦虑,如今倒也对局势看得明白。

楚荧安抚李柔:“所以母亲也莫要担心那么多,这其中,想来也有皇上的意思了。再说了,夫君也是自己愿意去的,想来心中一定是有数的。”

有楚荧这样宽慰,李柔心中也是安慰些许,叹了口气:“荧儿,幸亏府中如今还有你在。”

“松儿不也一直陪着母亲么。”楚荧掩唇笑。

“松儿年纪还小,淘气。”李柔如今情绪已是缓和些许,同楚荧说笑起来,“我可有同你说过江斜小时候的事情?”

“未曾,我倒是有些好奇夫君小时候的样子呢。”

“江斜小时候也同松儿一个性子——比松儿或许还淘气上些,逃学、□□跑出府玩、上房揭瓦,什么都少不了他,那时候可让我和他爸愁坏了,只有她姑姑脾气好些,还能管住她一二。”回忆起江斜小时往事,李柔面上渐渐浮起笑容来,“说来这孩子小时候唯一的优点,便是有孝心了吧。”

楚荧不由得有些意外,江斜做事向来周全温和,性子又随和,她从来不知道,江斜还有过这般跳脱的样子。

李柔给楚荧讲了不少江斜小时后的趣事,婆媳二人笑作一团,原本承阳侯府中颇有些凝重的气氛都是轻松了不少。楚荧成亲两次,以前在秦府时候倒也时常陪着秦母说话,只不过那时候,大多都是单方面听着秦母的说教罢了。

——那时候秦母都在和楚荧说什么呢?教楚荧如何夺得丈夫宠爱、如何伺候舒服秦家一家人、女人家应该如何勤俭持家不多花夫家一分钱……楚荧都懒得回忆,又好笑又可悲。

“江斜这孩子倒也真的是体贴。”李柔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却是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叫人看不清眼神,“当年她姑姑走了、家中又险些遇事,那时候他父亲又每日在朝中周旋不得空闲……他似是一夜之间就收敛了所有少年心性,开始用功学习了,还要陪着刚生了松儿不久的我。”

“夫人,药煮好了。”婆媳二人正聊着,侍女端了才煮好的药来。

李柔有些幽怨地看了侍女手中的药碗一眼,又挪开眼神,装作没看见。

楚荧自然是没能错过婆婆李柔面上的表情,扶着百般不情愿的李柔起了身,又接了装药的瓷碗,舀了一勺棕黑色的汤汁,待散了些热气,送到李柔嘴边。

“这……必须要喝吗。”

“母亲说呢?”

“和荧儿聊了许久,我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胸闷气短了。”

楚荧现在终于才是明白,江斜那些时不时表露出来的孩子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母亲,松儿好像很担心您的身子,不然这药……我叫松儿来服侍母亲喝药吧。”楚荧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京城第一美人儿的一双杏眼,就算是已经成了婆婆的李柔 ,此刻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松儿才七岁,李柔和江毅天天在耳边念着,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要让松儿看到李柔如今这般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