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朔在那个叫如吉的道士引领下闲庭信步的走着,他有意把速度放缓了一些,为的就是尽可能等一等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儿子离开后他就忽觉得一阵心神不宁,招手把黑无常唤到了身边,这样会略感觉心安些。哗哗——远处传来一阵奔流宣泄的水声,人往前多走几步声响也变得如雷鸣般沉闷滚动起来,仿佛前方有万马奔腾,响彻云霄,连拂过的风好似也带着一股潮湿水润的气息,看来前方不远处有瀑布奇景。如吉对这一代的地形相当熟悉,他抬手朝左侧一指,浅笑着说道:“那边有一处三叠大瀑布,跟庐山上的三叠泉瀑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倒是可以领您去瞧瞧的。”“哦!”胡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从林木间隙中看到一道水帘从高峰飞泻而下,可惜只能看到一线残景。“走,我们就过去看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胡朔突然起了观景的兴致,他的本意其实是为了在这里等儿子回来,或许对着喧嚣怒吼的瀑布他能闹中取静吧!如吉脸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低声说道:“其实从三叠瀑过去也能到青云观,只不过路程要远很多……”胡朔已经不再理会身边的小道士,自顾自朝瀑布方向走了过去。此时徐青领着两个跟班已经到了羊肠小道的分岔路口,他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上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子,猫腰往左掠去,他已经从脚印判断出了两大宗门武者的行进方向,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截住这帮家伙。徐青身如奔豹健步如飞,在林中腾挪纵跃,想到重伤师父的胡家人就在前方,深埋在他心中那点仇恨的火种好像泼了火油似的熊熊燃烧起来。三叠瀑布悬挂前川,宛如银河泻落,匹练横空,飞瀑轰打在岩石上发出阵阵雷鸣般的隆隆巨响,喷绽的水沫好似跳跃的玉珠般四散溅射,人站在瀑布前任那水气扑面,才会感觉到大自然磅礴的威势,此时此刻,人是渺小的。胡朔负手站在瀑布前方,仰望飞流直下的匹练,耳边聆听着震耳欲聋的水声,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他根本不用去想,也没办法去多想,在极动中反而能求得一份极静,这里不是庐山,却不逊庐山,如果不是地方太过偏僻难行了只怕也会变成一处闻名遐迩的旅游景点。道士如吉站在胡朔身后,他可没有这份观景的雅兴,现在他满脑子就想着赶紧把人送去青云观,起码能赚一口热茶喝喝,他压低了声音催促道:“胡宗主,我们还是先去青云观吧?”小道士说了一遍,见对方没有半点反应,咽了口吐沫再次说道:“胡宗主……我们还是……啊呀!”话说到一半就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他被胡朔一把揪住脖领甩手丢进了瀑布下的水潭,可怜的小道士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被盖顶冲到的激流吞没。“鼓噪!”胡朔冷冷低语了一声,把双掌往背后一负抬头继续观赏瀑布。“小狐狸不见,逮到一只断腿的老狐狸,胡凯啊,你收拾断腿的老狐狸,王巢收拾这些小的,这块黑炭头留给我,谁也不准动手!”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胡朔心里一惊骤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老祖宗!”胡朔心底的震惊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看到失踪许久的老祖宗胡凯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不对,他只走了一步就到了跟前,下一秒两只灌注劲风的手掌在自己瞳孔中急剧放大。“不好!”胡朔大喊一声,双掌猝然抬起迎了上去,四掌相交发出一声如击败革般的闷响,胡凯脚下弓步往前猛冲出两步,手臂往上一抬把力道卸尽,双掌握拳疾捣向胡朔胸前,咚咚咚——两只拳头前伸时手臂已经伸展了十数次,轰出了拳头也化作了数十拳,虚影叠叠一时间难分哪是虚影哪是实拳,胡朔也不是庸手,但老祖宗的出现实在让人太过意外,震惊之余手下失了先机,只等老祖宗一通老拳砸到才猛的醒过神来,再抬掌相抗已经迟了。咚咚咚——重塑记忆后的胡凯早就不记得对面的灰孙是哪根葱,他得了主人命令就是要收拾掉眼前这只断腿的老狐狸,铁拳滚滚毫不留情。胡朔身后就是瀑布深潭,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挥掌相抗,一时间老祖宗和灰孙子拳来掌往斗得热火朝天,两人都是半圣武者,刚开始差别不大,但时间一长断腿的胡朔就捉襟见肘了,他刚踏入半圣境根基不稳,根本不可能是老祖宗的对手,更何况还断了一条腿。徐青手持龙渊剑跟黑无常战在一处,一个是要为师父报仇,一个是要为死去的好兄弟雪恨,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短时间内也难分出胜负。相比之下王巢就轻松多了,身为半圣武者要收拾眼前这群歪瓜裂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他的身形在人群中闪纵飘飞,不管胡氏宗门或是龙虎宗道士下场只有一个,敲晕!他已经在主人面前发誓不会轻易伤害人类,把这些家伙全部敲晕,只不过他用的工具有些恐怖,竟然是一株碗口粗的小桦树,被这玩意敲一下脑门除了当场晕倒只怕还会留下脑震荡等多种后遗症……啪!一个道士被敲中了脑门,白眼一翻口鼻中鲜血狂涌,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倒下去。王巢单手紧握住桦树,冷冷一笑纵身扑向另一个目标,自从跟了主人他就没少挨敲,今天一定要敲个够本,不管男女俗道,先敲晕了再说。白桦树成了王巢最趁手的武器,这东西够硬够长还够直,用来敲人最好不过,可惜眼前这些家伙太不经敲了,还没过上瘾就倒了一片,他反手一记敲晕了一个吓懵了的道士,手中的桦树舞出一片残影敲向胡朔脑门,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什么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之类的迂腐俗套,只有过瘾与不过瘾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