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魁白猿天生是块干拆迁的好材料,出手就把两辆挡路的轿车掀飞出去,原本堵塞的道路硬生生腾了出来。它转身抬臂对切诺基招了两下,嘴里还不忘发出两声噢噢怪叫,好像在招呼司机赶紧开车。司机似乎还在犹豫,身旁的古风抬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喝骂道:“憨货,还不快开车。”说完迅速打开了一侧的车门,别看这老头平时一副温吞慈祥的模样,发起狠来也是号有胆的角色。司机这才咬牙发动了车子,切诺基咆哮着直往前冲,就在车子与天魁白猿擦身而过的当口,它纵身一跃从敞开的车门跳了进去,车速不减飞驰而去。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好似一轮银盘悬天际,清冷的月辉铺洒在这片昔日的武道圣地之上,一颗孤独流星拖着绚烂的穗尾划破寂静夜空,只留下依恋短暂的一瞥消失无踪,刹那光华,转瞬即逝。山风萧瑟,夜凄凉,谁曾记得圣武堂?月色下,三条摇曳的人影闪掠而至,转眼间已到了悬崖边沿,再往前行一步就会失足落下百丈深渊。这三人是时差、徐青和神行,老贼嘿嘿一笑,反手从背后取下一卷绳索,蹲身把绳索一端固定在了脚下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突出钉帽上。这颗钉帽是早些天固定下的,名为七寸穿山钉,别看它露在外面的帽儿只有不足一寸,下方的钉身有足足七寸半,打进坚硬的岩体用来拴绳子最为牢固,最大的特点是隐蔽xing高,一般人很难发现钉帽和绳索的存在。时差固定好了绳头,抖手把绳圈丢下山崖,转头对徐青说道:“我先下去,你们两跟上。”说完手攀绳索背身跃下崖壁,做这等事儿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一切滑顺溜丢,熟门熟路。徐青回转头看了一眼来路,原本他跟古风约好了下午一起来的,可不久前古风打来了电话,说中途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约定晚上在圣武堂旧址碰头。站在一旁的神行弯腰拉了拉绳索,低声说道:“老爷子到了,咱们谁先下去?”徐青抬手一挥道:“你先下去,我再等等,抽根烟。”神行应了一声,紧了紧手中的绳索跃下山崖去了。徐青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着抽了两口,目光放虚望着远处的铁索桥,很快一根烟抽到了黄屁股,张嘴噗一声吐掉烟蒂,准备转身下崖,就在这时铁索桥对面传来两声噢噢欢叫,循声望去只见一团白影在桥上迅速掠行,乍一眼看起好像一个忽上忽下弹跳的白球。天魁白猿已经从古风口中得知了武痴未死的消息,它心头的喜悦远胜过任何人,回到圣武堂它便如老猿入林一般活跃了起来,当它看到悬崖边抽烟的徐青时更是欢喜,几个纵跃已经到了近前,猿臂舒展就要跟他来个热情的拥抱。徐青被天魁白猿抱了个结实,只能苦笑着说道:“这才几天没见,犯得着热情成这样么?还不赶紧顺着绳子爬下去看看武痴前辈……”天魁白猿眼中亮光闪动,它分明是听懂了徐青的话,立刻放开抱住的人儿,将身一拧腾然跃下山崖,徐青只能摇头叹了口气,老实拉住绳索慢悠悠的溜下崖壁……洞穴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道,一点微弱暗红的灯光摇曳不定,噼啪轻响两声,爆开来一簇小蕊,一缕视线难查的黑烟无息升起,光仿佛亮了许多。武痴盘腿坐在一张石床上,半开半合的眼睑中闪动着两点忽明忽暗的幽光,天魁白猿趴跪在他身前,把头低放在他双膝之间,嘴里兀自轻轻叫唤着,声音中带着竟带着一丝呜咽。时差和神行垂手站在一旁,他们不愿去打搅这一人一兽,武痴抬手在白猿头顶轻轻拍抚着,口中低声喃语:“活着就好,人生如梦随风散,喜忧聚散皆是缘,人在尘中亦非尘,尘在心中化灰尘,缘分未尽,终有重逢时……”此时的武痴仿若一位得道高僧,嘴里讲的都是些佛语,也不知道趴在身前的天魁白猿能不能听懂?天魁白猿低声呜咽,似懂非懂,它能闻到主人身上散发出的草药味,或许让它悲伤的是主人的伤势,跟缘份啥的没半毛钱关系。噗咚!徐青进洞时脚下踢中了一块石头,声音惊动了石床上的武痴,在朦胧的灯光下他抬起了手臂,洞壁上一条延伸的黑影仿佛能扣到他脸颊,手掌轻轻招动了两下。徐青知道武痴在唤自己过去,当下放轻快了步子走了过去,站在石床边寂然不动。武痴垂放下手掌,他受了极严重的内伤,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要想恢复如初谈何容易?他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僵冷而麻木,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不时会闪出两点明灭不定的幽光,其实在受伤后不久他的视力就会间歇xing变得模糊不清,此时此刻仅能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徐供奉,你来了!”武痴半开合的眼睑中闪动着两点蒙蒙水光,声音平淡如波澜不惊。徐青偏头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武痴,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说道:“嗯,来了,你的伤……”他借着微弱的亮光用透视之眼扫描武痴周身,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武痴全身筋脉至少断了七成,特别是连接丹田的筋脉好像被人用内劲震断,整个丹田就好像一座与陆地隔绝的孤岛,他的内丹则像一个岛中岛,即便是蕴藏着充裕的气劲要输出也难上加难,就好比一个存满水的大型蓄水池没有了输出的大管道,只能慢慢渗透出去。武痴并不知道徐青已经洞悉了他的伤势,低声说道:“一点小伤,近来多亏有时老弟送药,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早已经臭了。”徐青收回了视线,一脸正色的问道:“你的伤势很严重,根本不是一点草药可以治愈的,这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为什么要放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