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神色凛然。那平凡人见状,平静道:“单飞,你既然能习得单鹏的六甲秘祝,这世可以击败你的人已经不多了,若说能杀死你单飞的人,天底下可说是屈指可数。不过很可惜……”他轻叹一口气道:“我是其的一个!”“你想要杀我,是因为我当着女修的面说出你的底细?”单飞尖锐道:“当初单鹏下落不明,是你巫咸在暗作祟?而女修对单鹏有所怀疑,也是因为你的缘故?”那平凡人的眼蓦地有寒光闪烁,“你是个聪明人,却做了个不聪明的事情。”“你觉得他若早知道你是巫咸,不会在女修面前说你的坏话?”鬼丰突然道,见那平凡人不语,鬼丰摇头道:“你如果这般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他单飞若知道你是巫咸,更会在女修面前揭穿你的算计。他单飞若是面对强权懦弱到跪拜屈服的人,当初也不会以家奴身份呵斥许都的世子,他单飞若是会逃避现实,如今怎么会立在此间?”那平凡人听出鬼丰的挑衅之意,缓缓望向鬼丰道:“我若是你鬼丰的话,这时候不应该多说什么。”“为什么?”鬼丰反问道。那平凡人本一直是极为普通的模样,但在那一刹却是锋芒毕露,“因为我要杀的是单飞,却不见得是你们!”大明王痛楚心惊,望见那平凡人极具气势的威严,心蓦然有要投降之意。投降或许只能输一半。大明王绝非意志不坚之人,但在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又听到这平凡人有放他们一马的打算,大明王心难免有妥协之意。单飞见状凛然,知道这平凡人以其道还其身,如今要分化他单飞身边的力量。鬼丰突然放声大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和夜星沉闭口不言,说不定能从你手下活得性命?”这听起来本是极为荒谬的笑话。鬼丰、夜星沉和单飞三人若是联手,这世能挡其一击的人都不多见,更不要说有人能杀了这三人,不想那平凡人傲然道:“不错,正是如此!”话音落,那平凡人挥手一招,天外有凤声清越。转瞬间,有一双翅膀展开足可遮天蔽日的怪鸟从天际劲飞而来。那怪鸟飞的极快,鸣声未歇之际已然到了众人的头顶。而那怪鸟双翅扇动间,众人之间已有狂风大作,大明王有伤在身,看起来竟连那狂风都是不能抵抗。双翅收敛,那怪鸟声势浩荡的落在巫咸的身后,着实睥睨八方。众人相顾骇然,有的根本不知道这怪鸟什么来头,可见到那平凡人这种时候招来此鸟,却明白这怪鸟绝不简单。单飞见到那怪鸟,已认出那正是巫咸所乘的凤凰。那平凡人在凤凰飞至的那一刻,脸蓦地现出层淡淡的雾气。他本是极为平凡的相貌,但在雾气脸那一刻,面容却有着说不出的迷离诡异。那雾气让你看不出他的本来的面目、甚至让你开始忘记他方才的面目。“鬼丰你若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和用意……夜星沉你若说出你和单鹏的约定,我不会杀了你们!”那平凡人叙说时仍是平静的语气,但口气着实霸气无限。因为他是巫咸,自黄帝以后,这天底下虽是女修称霸,但若没有单鹏、巫咸的辅佐,女修也难以始终傲笑天下。如今单鹏已渺,女修不在,这里本是他巫咸的天下!“眼下、我给你们二人最后一个选择!”巫咸冷漠道。夜星沉脸色如水,鬼丰的青铜面具迷离无限,却一样让人看不出心意所然。不过这二人在巫咸语音落地的时候,却均是横跨一步,和单飞并肩而立。他们不用说什么,但那一刻已表明了他们的决定。单飞那一刻倒不知心是何感觉。他前来此间时,倒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与夜星沉和鬼丰联手对敌。巫咸瞳孔微缩,半晌终道:“很好,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有种的人了。可你们知道为何这世有种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都死在你手了?单飞心嘀咕之际,鬼丰大笑道:“巫咸,你能活两千年之久,实在算是世间异数,但你活得久,不见得知道的多,不然那千年的乌龟可算是世最博学的生灵。因此我想你应该没有听过一首偈语。”“看来你想教教我?”巫咸淡漠道。“我的确很想教教你。”鬼丰笑道:“有时候不见得你武功强、神通好不用教的,恰恰相反,真正有本事的人,素来都是海纳百川。越有本事的人,能容纳的学识越是广博。只有那狭隘自负之人,才会是非颠倒,死死抱着腐朽的东西奉为人生续命的稻草。”单飞见鬼丰这时候还能谈笑风生,倒真的佩服此人实在胆大妄为。他也知道鬼丰不见得胸有成竹,这般言语多是在激怒巫咸。巫咸是个极为可怕的敌手,此人或许自负、或许倨高,但不能否认的是——巫咸是女修的两大护卫之一,这两千年来,能将白狼秘地迫得终到不了世间,巫咸亦有极大的功劳。对于这般强悍的敌手,鬼丰自是要从多方面来削弱巫咸的斗志。“这偈语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鬼丰扬声道。单飞虽知鬼丰是在激怒巫咸,但听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一句时,鼻梁却是微酸。他知道鬼丰所言和《心经》所言的“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有些仿佛,这都是释迦在教导世人世事无常,六道反复,当求远离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等人世的七苦,这才能解脱为乐。从佛家角度来看,他单飞是置身其苦而难以自拔,但他每次想到晨雨期盼的目光,又如何能袖手置外?他看似散漫,实则极专,不然也不会在考古、武技均有极大的成。从遇到晨雨后,他经生死携手、看陌花开,一颗心实则早系在伊人的身。不言,却真爱。鬼丰扫了单飞一眼,继续道:“这偈语说是说,人世惊怖本是缘起生死执念和痴爱不得,如有人能离于爱、不畏死,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忧愁和惊怖!”顿了片刻,鬼丰盯着巫咸道:“我和夜星沉都不是怕死的人,你巫咸偏偏以生死来要挟,实在让我大失所望。”巫咸的冷笑似也化作了雾气。单飞的嘴角突然露出笑容,“鬼丰,离爱去死的确不差,但若能为了爱去克服惊怖,未尝也不是一种解决的方法!”他不过稍有徘徊,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面对爱、面对恐怖的去解决,这本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不错。”鬼丰赞赏道:“离爱漠死导致无所畏惧其实并不艰难,难得的却是为爱还能无所畏惧,单飞,我很想看看你能否走出一条别样的道路!”夜星沉已持东海劳在手。在鬼丰侃侃而谈之际,巫咸不但脸的迷雾更浓,身已有黑雾散出,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已是朦朦胧胧。“化实转虚!”魔王突然叫道。单飞皱了下眉头,在女修和夜星沉对战时,魔王曾叫过什么“化虚转实”,而他单飞在楼兰城避过魔王、大明王一击,冲到夜星沉面前时,魔王又叫“化实转虚”。如今听魔王很是惊异的再叫化实转虚,他单飞一时间仍旧不解其意。夜星沉手持东海劳,神色凝重道:“不错,是化实转虚。传说,人体内息练至极限,可在世间进行虚实的任意转换。女修凝空为冰箭本已近化虚转实的巅峰,而这个巫咸……他虽不会六甲秘祝,但他如今以身化虚之法,还远在大虚空之。”他解释的这般详细,自然是要让单飞、鬼丰多加留意。单飞眼皮跳动,对此却已确信不疑。他那一刻还是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后世高僧化虹解脱说不定是化实转虚的一个变种,不过那些人化虚却不能逆转,这巫咸看起来人已化雾,但肯定还是能转回来的!这么说,巫咸那些化虹解脱的人还要高明许多?巫咸已大笑道:“夜星沉,你果然还是有点见识。不错,人之内息炼之极限,正可在虚实任意转换,不但人体,世间万物莫不如此,你等在此间看到的明消融亦是一般的道理。你们不是早听庄周曾经说过——万物一马,天地一指?但哪怕庄周也不过说得到、看得到却是做不到!这世是如此,说得到的人数不胜数,但真正能做到的,却能有几个?你等眼界是有,但你们难道不知,只凭言语意志永远无法和真正的强者抗衡。要交手,拿出你们真正的手段。”话音落,那凤凰鸣叫声冲天而起,竟化作虹光耀天!与此同时,巫咸消散——真正的从众人面前如雾气般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