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单飞眼见许愿神灯再次合击攻碎了东海劳,背后的流年倏然光芒大涨。七彩虹光瞬间外扩,要到了龙树的面前……虹光倏凝。单飞眼闪过丝讶然,有些难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鬼丰推开了龙树,竟然挡在了大明王的身前。龙树视众生平等,为了救助旁人的确能不惜一死,鬼丰却决不是为了救大明王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人。鬼丰要做什么?单飞思绪微凝间,见那光球正鬼丰的胸口,倏然凝结!众人怔住。他们均见过翻天印、许愿神灯的攻击力量,知道除了单飞能以流年化解这种诡的攻击力量外,哪怕像吕布那种不死之身都极可能被这种力量洞穿。光球正鬼丰的胸口,按理说鬼丰应该被轰成肉酱,却不想光球竟会在鬼丰的胸前僵凝!哪怕女修、巫咸都是神色异样。转瞬间,那光球似在艰难的推进,而鬼丰周遭倏然有黑气缭绕。那股黑气急剧的扩散,瞬间在鬼丰四周形成了诡的画面。众人一见那画面,竟是不由心惊肉跳。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画面是在描绘着什么,却听到其有无数极为凄惨的嚎叫声传出。说是哀嚎或许也不确切,因为有的声音像艰难的喘息、有的声音似痛苦的呻吟,有的声音极为的尖利刺耳、惨烈难言,你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声音各异,但均可说极为凄惨凄凉,每种声音都像是世人在极为绝望无助、愤怒悲哀的时候发出。声音如锯如刀,传到众人的耳边,似要击穿众人的耳膜,一直锯断众人的心弦。谁都想不到鬼丰身遭会有这么多悲惨的声音在凝聚,但听到那声音激荡而出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免不寒而栗。但在惊心之际,众人却还有着莫名的心伤。那种绝望让人心伤!声音没有延续太久,如那光球的光芒迅疾黯淡一样。转瞬间,黑雾和声音尽数涌入到大明王的体内。鬼丰缓慢的仰天倒下,身躯轻轻的撞在了大明王的身。大明王缓缓的站起,伸手从地拾起了雷霆剑,自然而然。众人心头均跳,他们虽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等真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却仍感觉如做梦一般。“大明王”微微一笑,“巫咸,一切还不算晚!”巫咸瞳孔爆缩,并没有立即出手,他向女修望了眼,女修玉容冰寒,其更有凝重之意。大明王是西方之人,哪怕深习原化,谈吐间终究难免西方人生硬的腔调,但此时此刻的他,发音字正腔圆,赫然是鬼丰的声音!“鬼丰?”夜星沉也是难掩震撼,众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大明王。那绝非大明王,大明王绝没有那种冷凝的风骨、自信的神色。“大明王”再笑,轻声道:“夜宗主猜的不错,我是鬼丰!”龙树双掌合十,喃喃念声佛号。他从释迦所言得知世有着太多妙的生命形式,但那始终不过是理论,等亲眼看到单飞化空重组、鬼丰借尸还魂之法,才真正意识到释迦必定亦如他这般见过世生命的玄,才能说出那般有预见的话语。看着巫咸,鬼丰叹息道:“巫咸,女修,你们实在让我有点儿失望。”一言出,众人错愕,哪怕夜星沉都是微感鬼丰有些托大。要知道当初不过一个巫咸,已将众人迫入绝境,鬼丰哪怕破除根须之困、以大明王的身躯还魂,可如何会突然有这种自负的语气?“我和女王有什么理由让你期望什么?这世太多懦弱的可怜虫只盼别人能替他完成自身的期望,却不肯自己去努力。你鬼丰难道也是这种可怜虫?”巫咸淡淡道,他虽是故作淡然,但众人已看出他的惊疑。巫咸为何这般惊疑不定?众人不解。“你是谁?”女修玉容凝寒,紧握许愿神灯的纤手几欲透明。鬼丰不答,叹息道:“这两千年傲啸天下的女王,到如今却已无法制服单飞,竟需要利用单飞情感的弱点来控制单飞,而这两千年独挡白狼秘地的巫咸,虽看似手段纷呈,但终究难脱尔虞我诈的权术之法。”“你是谁?”女修再次发问道。鬼丰仍旧不答,继续道:“我真的失望,但我恐怕不如单飞失望。”扭头向单飞望去,鬼丰喟叹道:“适才单飞质问女王的话语,我也听在耳。单飞说的不错——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顿了片刻,鬼丰竟似伤感道:“连单飞这样的人物,都是难免这般质疑,我所借用的那些躯体,自然更是绝望。”环望众人,鬼丰终于望向了夜星沉,“夜宗主,你可知道,适才我身发出的那些声音和黑气是怎么回事?”夜星沉缓缓道:“是你借用那些躯体的声音和怨气?”单飞微震,不由不说夜星沉猜的很靠谱——鬼丰一直借用别人的身躯活下来,而且喜欢搜罗别人的意志,适才那恐怖的一幕极似鬼丰将所记忆的怨念一股脑的放了出来。鬼丰鼓掌赞道:“我一直对夜宗主敬佩有加,因为你和那懦弱的刘武早已截然不同,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本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你在拖延时间?”巫咸冷冷道:“不过你的这些废话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鬼丰摇头道:“阁下此言差矣,事到如今,我已不需拖延时间。我如今所言也绝非废话,要知道这两千年来,哪怕女修和阁下都是固执己见,并无丝毫改变,可见世人要改变自身的艰难……”巫咸冷笑,心却有不安,他向女修望了眼,见女修冷漠无语,一时间倒不再轻举妄动。他看似机巧,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但终究是为了配合女修的计划。“你如果不是拖延时间,那不用说这些废话。”夜星沉皱眉道:“我和刘武有什么不同,眼下无关紧要。”鬼丰笑道:“并非无关紧要,而是很紧要的事情。”“什么?”众人均有不解,或是问出口,或是心里问道。“因为这会关系到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鬼丰轻叹道:“我说过,我和巫咸、女修不同,他们占据了别人的躯体,会强毁那躯体内与他们不同的意志,这本和权术者的做法一模一样。因此曹棺如今仍无动静,哪怕晨雨、孙尚香那种集天地灵秀的女子,亦会被女修无情的扼杀。”单飞心一痛。“可我不同。”鬼丰又道:“我一定要征求被夺舍之人的意志,答应他们最后的要求,然后再取用他的躯体。”“你看似阳春白雪,其实和我们没有不同。”巫咸冷笑道。“哦?”鬼丰微有扬眉。他是借用大明王的身体,扬眉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可笑,但众人细细辨别间,却发现其依稀仍有鬼丰以往的神韵。“大明王并未说出他的心愿。”巫咸淡漠道:“你在生死关头,也不过是迫不及待的杀了他救活自己再说。”“我已知道大明王的心愿。”鬼丰盯着巫咸道:“其实阁下也知道的,在用夺舍之术占据一人的躯体后,必定会明了他的想法,只是你们始终会径直扼杀被夺之人的意志,并不会去管被夺那人的想法。”巫咸冷哼一声。“我并没有扼杀大明王的想法,我也很好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却很简单。”鬼丰道:“他请我前往拜火教总坛……至于什么事情,那只是大明王的私事,我倒不用细说。等此间事了,我想我会前往西方。”“你如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了。”巫咸似有不屑道:“但你真觉得你还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鬼丰微微一笑,并不径直回答巫咸,“我搜集了这世许多临死之人的怨念,并不想舍弃那些想法,适才被许愿神灯激发,我这才将其逼迫出来,然后尽数贯注到大明王的体内。经许愿神灯的强化,适才的那些怨念是不是极为可怕?”众人微有点头。“但也极为可怜。”鬼丰淡淡道:“他们临死前想的其实均如单飞质问的那样——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我知道你来自哪里了。”女修眸光若箭般射在鬼丰的身。那本是让人斗志尽丧的眸光,但鬼丰不过摊手道:“哦?”女修周身如有冰凝,一字字道:“你其实是来自白狼秘地!”一言落,四周静寂。众人皆惊,哪怕夜星沉亦是凛然。他们跟随鬼丰这久,均认为鬼丰费尽气力劈开鬼门、辛辛苦苦的带着众人是要进入白狼秘地、再放一帮异形人出来,他们哪里想到过鬼丰竟然是出自白狼秘地?!可女修信誓旦旦的这般说,又不像无稽之谈。鬼丰双目异芒闪动,良久这才抚掌赞道:“女王终究还是女王,让人不能不佩服你的眼光。”微微昂首,面对那两千年来无人敢挑战的女王,鬼丰凝声道:“不错,我正是来自白狼秘地。”他一语让众人凛然,可接下的话语更是震骇众人的心弦。“我如今和单飞一样,都认为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我不但要毁掉这个冷漠的世界,还要毁掉冷漠的源头——巫咸和你这个高高在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