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说的古怪,曹宁儿、赵一羽等人难免错愕,暗想钟繇老了老了莫非糊涂起来了,玉玺怎么会活过来?他们局限于认识,根本不明白钟繇在说什么,钟繇亦没有期待他们的反应,他只是看着单飞。单飞皱眉,半晌才道:“是谁要把活的玉玺送回来?”他心中微有凛然。据他所知,传国玉玺本在吴信之手,以吴信的为人,如何会将这东西凭白送人?这难道是吴信的意思?亦或是……他想到吴信、巫咸、女修等人的关系时,脑海中蓦地跳出个念头这件事莫非和女修有关?!如果此事和女修有关的话,女修究竟要做什么?如果这件事和女修没有关系,又是谁在暗中推动此事?单飞一念及此,对玉玺一事不由重视起来。钟繇神色讶异道:“单统领不问问什么叫做活的传国玉玺吗?抑或是、单统领早知道此事?”单飞摇摇头,“我许久未听闻尘世的消息……”望见曹宁儿、赵一羽的讶异,单飞道:”“我的经历一言难尽,不过亦因此知道些奇特的事情。大小姐,你头上的步摇能不能借我一用?”曹宁儿有些不解,还是立即将步摇递到单飞的手上,“单大哥,你拿去用就好。你手头不宽裕吗?”单飞摇摇头,举起那步摇对钟繇道:“这步摇是黄金打造,其上有极为珍贵的美玉镶嵌,这美玉可说是少见的玉石,质地上乘。”钟繇有些发懵道:“这个嘛,应是如此。单统领的意思是?”“这种玉石是经历数万年,甚至是数十万年的演变而成。”单飞解释道:“古人……嗯,是我们之前的人都说玉为君子之器,又有玉可养人、人可养玉一说。”“正是这般。”钟繇感觉单飞说的和正题无关,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不过,老夫总觉得,此事有点儿无稽。”单飞赞道:“钟大人好见识。”在场众人暗道,此间恐怕只有单飞才敢这般说了。钟繇却不介意,反倒拂须笑道:“老朽能得单统领的赞赏,倒也荣幸之至。”曹宁儿只怕单飞出言得罪了钟繇,忙圆场道:“钟大人,单大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钟繇含笑望向曹宁儿道:“曹小姐,你不用担忧什么。老朽虽是快朽了,不过还没有到不可雕的地步。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年对于曹棺,老朽就是极为佩服其见识的广博,单统领青出于蓝,又是诸多际遇,眼界远较老夫为高的。”曹宁儿不想钟繇对单飞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中喜悦,乖巧道:“钟大人最是喜提携后进,以后还请钟大人多多指教。”她对自身是否被提携并不在意,倒很想让钟繇多多照顾单飞,不过她怕挫伤单飞的自尊,并不明言。钟繇闻音知意,微微一笑道:“还请单统领说下去。”单飞默然了片刻,继续道:“所谓玉养人、人养玉一事的确有些无稽,不过的确又有这种情况出现。一种解释是,美玉本身有人体所需的物质,可和人形成互补……”他说的这些和微量元素、微循环和放射性有关,但他无法说出这些术语,只能简单的形容一二。钟繇叹道:“老子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本是自然孕育而出,和自然必定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因此人和地下所出的精华之玉有互补也是极有可能,不过……这种机缘并不多见。”单飞暗想这老头子到了他那个年代,绝对是朴素的唯物主义者了,“不错,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只是人为逐利,这才夸大渲染其中的功用诱人相信这点。不过我最近数年却发现,有一种美玉可以不经光阴侵染,而是由人手造出。”他说的是黄帝等人所传的器物,钟繇自是不解,诧异反问道:“世人还有这般本事?”单飞肯定的点头,指着手上的步摇道:“这步摇上的美玉哪怕再是贵重,终究是一种石头,亦是死物。”旁人还是不解,钟繇却是醒悟道:“单统领的意思是和氏璧竟是由人工造出?因此其中有诸多关窍?!而有人要将活的玉玺送回,也是包含着不可告人的用意?”单飞无法将黄帝、女修的事情话于钟繇,这般解释多少有点提醒之意。见钟繇很是睿智,单飞倒不进一步说破,“我确定和氏璧是人工所造,因此知道在某种情况下,玉玺可能会显灵,也会被人认定是活物,但这玉玺究竟为何会被送回汉室,还要请钟大人解释一二。”钟繇暗自赞许,心道这小子行事虽是神秘,可做事却是磊落非常。单飞说的这般详尽,钟繇倒也不再隐瞒,“据老朽推测,玉玺复活的确像单统领所言的那样,更像是人为。不过如今玉玺还没有回转汉室,眼下正在蔡文姬的手上。”“蔡文姬?”单飞双眉微扬。曹宁儿诧异道:“单大哥,你认识她吗?”单飞如何不知道蔡文姬?在他那个年代,古代有才有貌的女子都被后世文人绘声绘色的渲染多遍,蔡文姬本是极具才华,他想不知道都难。不过蔡文姬能被后世广为流传,和老曹还有很大的关联。蔡文姬身遭不幸流落草原,曹操因和蔡邕有旧,怜蔡邕并无子嗣,知晓蔡文姬人在草原,遂用重金将蔡文姬从匈奴人的手上赎了回来。而后世“文姬归汉”的典故,就是以这段历史为样本进行了艺术创作。看钟繇亦是诧异,单飞迟疑道:“我听说已故的蔡邕大人有女叫做蔡文姬,素有才华,钟大人说的可是她吗?”钟繇点头叹道:“老朽说的正是蔡大人之女。文姬素有才华,可惜命中多难,当年蔡大人因得罪王允身死后不久长安动乱,文姬竟被匈奴人掳掠到了草原。”单飞亦为蔡文姬的遭遇感慨,可仍不解玉玺为何会在蔡文姬的手上。“这件事说来话长。”钟繇望着堂外的天空,神思悠悠。“只要钟大人不累的话,尽可说下去的。”曹宁儿咬唇道:“单大哥,你说是不是呢?”她听出单飞有要离去的意思,内心着实焦急。单飞默然片刻才道:“钟大人似对蔡家一事,颇多感慨?”“老朽和蔡家,本是极有因缘。”钟繇感喟道:“当初老朽可说是和蔡大人同殿称臣,只是那时蔡邕大人已是位高权重,老朽还是默默无闻。蔡大人和老朽结为忘年之交,又传老朽书法一道……”单飞知道在后世人的眼中,钟繇的名气不在于他是司隶校尉、数朝元老,更是因为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钟繇的儿子就是钟会,那个被姜维鼓动取蜀地后造反要自立、反送了性命的倒霉蛋。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钟繇本是和东晋王羲之并称为“钟王”的书法大家。据考证,蔡邕、蔡文姬均精书法,而钟繇的书法正是传自蔡邕。钟繇回忆当年往事,感慨万千道:“老朽对蔡大人知遇之恩实难忘怀,当年董卓身死,王允、吕布占据长安,王允行事益发近于董卓,引发蔡大人感喟。王允那时已听不进人言,以为蔡大人存心嘲讽,遂将蔡大人下狱处死。”单飞心道,那时候的长安堪比地狱般。可世上如地狱的地方,绝不止长安了。“老朽无能,不能救出蔡大人,已经深感惭愧。”钟繇伤感道:“后来老朽得知文姬流落草原,更是难过。老朽屡次派人打探文姬的下落,终从一人口中知道她落于匈奴左贤王之手,境况凄凉。”单飞默然,暗想匈奴的某些风俗很是野蛮,蔡文姬的下场自然苦不堪言。“老夫知道这消息后,忍不住想请人将文姬带回中原。”钟繇继续道:“可匈奴人却对文姬很是看重,拒绝了老夫的请求。”赵一羽愤慨道:“蔡文姬是被匈奴人抢走的,是不是?”“是啊?”钟繇不解道:“怎么?”赵一羽大声道:“那我们派人去把她抢回来不就好了?我们不理亏的,单老大,你说呢?”单飞暗想你说的倒简单,钟繇却不会这么做的。钟繇镇守洛阳,安抚关中,如何能公然为蔡文姬挑战匈奴?匈奴若是借口入侵中原,钟繇难以承受此中之痛。钟繇苦涩道:“我们是不理亏的,可惜的是,这世上并非有理就能走遍天下的。”默然片刻,钟繇又道:“老朽没有死心,知道司空亦因书法一事和蔡邕大人交好,遂将此事话于司空大人。司空大人颇念旧情,当下决定重金将文姬赎回中原,匈奴人几经刁难,司空却是屡加赎金,终于打动了匈奴人。”众人都是舒了口气,单飞却皱眉道:“那钟大人为何还闷闷不乐?”钟繇半晌才道:“匈奴人同意将文姬送回中原,但提了个很奇怪的条件。”“什么条件?”众人齐声问道。钟繇神色古怪道:“他们说要将传国玉玺连同蔡文姬,一起送回中原!”众人诧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