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自有能量汇聚激荡。单飞习得道家的六甲秘祝,再证悟佛教的性空缘起,知道这世上早有顶尖人物殊途同归的证得天地之秘,同时密告天下。天人合一并非虚妄。只是世人被六尘侵染,这才失去对天地的敏感。单飞精熟六甲秘祝、再通自世界规则,对周遭空间的变化着实敏锐,一感觉能量有异,立即知道是有异人用奇特的手段接近这里。来人用意何在?迅疾纵到孙尚香面前,单飞急声道:“有敌来,不要轻举妄动。”他面对能量异样之处,双手掐诀以待。孙尚香微怔,看着身前那伟岸的身形,一时间不知心中什么滋味。前方夜幕空间突如水波般开始荡漾,下一刻的功夫,倏然裂开个蓝色的通道,有三人从通道中纵跃而出,倏然立在单飞、孙尚香面前。单飞、孙尚香心弦倏颤,这三人来的方式虽是极为奇特,不过单飞和孙尚香都已见怪不怪,他们二人吃惊的是他们认识为首的那人。那是身着白衣的女子。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白莲花?!”单飞、孙尚香失声同道,那女子虽是傲然冷漠,和以往的白莲花神情大异,可他们如何认不出那正是昔日的莲花?那女子本是傲然,听到两人异口同声,微有诧异道:“你们认得我?你们怎么会认得我?”孙尚香满是惊错,才待开口说些什么,被单飞用眼神止住。“我们只是觉得姑娘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故人,如今看来,应是我们认错了。”单飞冷静回道。他在秦皇镜内曾听鬼丰和白狼秘地的白莲圣女讨论何时开启瘟疫之盒,白莲圣女并不认识他单飞!可眼前这女子明明和白莲花一模一样,她和白莲花是否有关?单飞不能确定,却不想另起波折。白莲花素来对孙尚香敌意很重,眼前这人身为白狼秘地除地藏王外的第二号人物,若真的是白莲花,仍对孙尚香满是敌意,孙尚香处境堪忧。单飞刹那间有了决断,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左右两人的身上,微有扬眉道:“黑白无常?”那两人脸色一黑、一白,肤色截然相反,单飞在借流年还原往事时曾经见过。黑白无常互望一眼,不由道:“你如何会认得我们?”他们二人和秘地的白莲圣女可说是极少离开白狼秘地,更不为世人所知,听单飞一口道破二人在秘地的名号,实在诧异非常。那女子收敛了傲慢,盯着单飞道:“早听说单鹏的传人有些本事,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单飞笑道:“过奖过奖。”扬了下眉头,“姑娘来此作甚?总不会……”他本想开玩笑说你不是找我吧?话到嘴边却突然记起,这个女子和鬼丰最后交谈时说过要找孙尚香,进而钓出他单飞。这是鬼丰给他找来的麻烦。单飞一念及此,不由大皱眉头。那女子冷望单飞,一字字道:“你猜对了,我来此正是要找你!”她本是冰雪聪明,见到单飞细微的表情变化,很快猜到单飞所想。孙尚香正待离去,可见到这极似白莲花的女子对单飞颇有敌意的样子,如何能决绝离去?单飞叹了口气道:“鬼丰呢?”“看来你认识的人真的不少。”那女子好奇道:“你和鬼丰交过手?你知道鬼丰是白狼秘地的人?可看起来,你对他又似没有太大的敌意?”顿了片刻,那女子沉思道:“按照常理,你是单鹏最优秀的传人,自然肩负灭掉白狼秘地之任,鬼丰是白狼秘地的瘟疫使者,你和他本应势不两立才对,但你对鬼丰似没有太多敌意,怪不得鬼丰说你是个奇特的人。”单飞轻叹道:“姑娘看起来倒是很天真的人。”那女子淡然道:“你是说我很笨是吗?在人世间,天真和蠢笨不是差不多的意思吗?”单飞默然片刻才道:“白莲圣女实乃白狼秘地仅次于地藏王的人物,我如何敢说白莲圣女蠢笨呢?”那女子更是惊诧,“你……”她想这些事情均是白狼秘地的隐秘,单飞如何会了如指掌般?单飞心中其实亦是奇怪,暗想地藏王既然派出白莲圣女、瘟疫使者、黑白使者再加上张道陵联手灭世,按常理说,白莲圣女绝对应是个女强人的角色,为何却对世间往事少有知情的模样?地藏王在想着什么,倒比曹操决定做什么还要难测。“姑娘如果对世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何会坚决的要开启瘟疫之盒灭世?”单飞终问。那女子眸光微闪,“你对白狼秘地倒是知晓的极多。”顿了片刻,那女子道:“我只是对你和鬼丰的想法有些迟疑,对这世上之事,却是知晓甚详!”“哦?”单飞反问道:“姑娘都知道些什么?”那女子心中略有奇怪,她初出白狼秘地,听鬼丰提及单飞后,认定单飞绝对是白狼秘地实施计划的障碍,是以她才要找到孙尚香钓单飞出来,然后再将单飞除去!不过她自负极高,单飞既至,她虽看到了孙尚香,却不再以孙尚香为意,只想着对付单飞。不想单飞出口就是对白狼秘地知之甚详的样子,让她很是惊奇。更让她奇怪的是,未见单飞之前,她认定二人一见面就会因立场不同注定要分出个高下,可不知为何,她内心竟对单飞兴不起任何敌意。这也是单鹏传人的本事?鬼丰说单飞很是奇特就因为如此?那女子心中困惑,听单飞反问,恢复冷傲道:“我知道这世上的所有丑恶。”顿了片刻,那女子道:“自女修以来,这世上就如蚩尤预言般,益发的崩坏。当年大业虽是女修之子,可因其所为不符女修之意,女修竟不顾亲情,让大禹对大业之子伯益取而代之,试图借助大禹对水性的神通攻入白狼秘地。”单飞一怔,倒真不知道这个内情。那女子看出单飞的讶异,有些挑衅道:“你看起来无所不知,难道竟不知道这件往事?”单飞不由笑道:“我真的不知,倒要多谢姑娘的明言。”那女子亦是忍不住笑道:“你看起来倨傲,不想居然很有些谦虚。”随即意识到有些不妥,微肃了神色,“大禹之后,夏商周再少出众的人物,虽有周公、孔子之流,却不过算是帝王之术下规矩的典范,根本无能改变世人的丑陋。”单飞微微点头,“姑娘高见。”他深知孔子的愿望是好的,可历代帝王多是听而不用,帝王没事就拜拜圣人,表面上对圣人很是恭敬,却不过为了愚弄百姓去遵从规矩罢了。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孔子的言论更沦为帝王愚弄世人的工具。汉武帝若真是尊崇儒术,如何做得出逼死妻、子一事?若非清楚知晓这些门道,他单飞也不会对曹操说出“仁者不能无敌,终究会化作权术的祭奉”之语。“若这世上尽是周公、孔子之辈,白狼秘地倒不会想着灭世。”那女子认真道。单飞苦笑道:“姑娘这要求实在太高了一些。”那女子反问道:“仁者爱人,这不是你们世上圣贤宣扬的主张?只让世人彼此不再伤害,真的这般困难?”单飞微愕,许久终道:“我不知道。”那女子看出单飞的惘然,亦是神色复杂。她本以为就算不打,也会和单飞有好一番辩论,不想单飞的看法居然和她意料中的大相径庭。“你都知道什么?”那女子忍不住轻咬下红唇。单飞半晌才道:“我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就越多。姑娘提出的要求真的不算高,可惜的是……”他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忍再说下去。孙尚香看着单飞孤单的身形,心中酸涩。那女子看出单飞的落寞,内心突然有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可那情绪让她内心不安,甚至让她想要出口安慰单飞。立即警告自己不要荒唐,这或许是这人迷惑别人的手段?那女子冷漠道:“可惜的是,这世上的人为了根骨头,说不定都能杀了同类!”顿了片刻,那女子更是冷漠道:“女修虽说沉眠邺城,可并非不理世事,她只是算准了世上力量的凝聚需要时间,是以每等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汇聚世上的力量进攻白狼秘地。”单飞喃喃道:“原来如此。”他当初看到女修自封邺城时,还感觉女修有些伟大,可如今想来,那是女修让他看到的场面,做戏的成分说不定也是有的。女修不是准备休战,而是在自封邺城的时候,就准备打一场持久战。这就和收割韭菜般,要收割,总得给韭菜生长的时间,世上的帝王、诸侯还有黎民百姓,就是女修的韭菜。“你对白狼秘地很是熟悉,可看起来你对女修反倒一无所知。”那女子半是好笑、半是嘲讽道:“你觉得我会信你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吗?”单飞微笑道:“姑娘来找我,目的就是和我说说这世上的丑陋?女修的作为?”那女子一怔,她自然不止要说这些,她还准备动手的。她见多了世上的丑陋,此番奉地藏王之命,联手张道陵推动灭世计划,白狼秘地是箭在弦上,她知道地藏王的不得已,可过错是在女修,她本不屑和任何人解释这些。可不知为何,她对这初次见面的年轻人居然难兴敌意,这番言论,更像是她不自觉的向这个年轻人叙说自身的情非得已。她为何会有这般古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