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后面一句话,她傻眼了。
赵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老子可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做了还谎称自己没做的虚伪小人。做了就是做了,干了就是干了。确实是拖延了战机害死了所谓的‘同僚’。呵呵,若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子还不稀罕借黄烈兵马的手,亲手剁他!”
那时,可就不是三百多刀能简单收场的,而是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一刀不能少!
此言一出,吴贤帐下群情激奋。
那名武将更是寒着脸。
“赵大义,你找死!”
公西仇仿佛不懂眼色,没有挪步。
嗯,他现在也确实看不见。
赵奉嘿嘿冷笑道:“老子这怎么就叫找死了?你婆娘的弟弟害死老子兄弟的时候,你这老东西怎么说的?怎么着,你婆娘弟弟的命是一条命,老子兄弟的命就是屎?他没种承认,不敢冲着老子来,挑老子身边兄弟下手,我赵大义就教他什么叫敢作敢当!”
崔孝静静地看着赵奉发疯。
他离开得早,自然不知赵奉副将之死,但也猜出几分。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捏着刀扇的指节都在用力发白。
武将气到发抖:“打!少一杖不行!”
赵奉冷笑,双眼紧闭,一副你们挨打就打的架势,赵威自然不忍,试图再次阻拦。
结果——
她被崔孝的言灵捆缚住了。
这点力道,她稍微运气就能挣脱。
还未付诸行动就被崔孝拦下:“大伟,不要任性,你父亲不会死的,让他打完!”
没瞧见秦礼他们都没有出言阻拦么?
砰——砰——砰——
随着一杖一杖重击肉体的声音传入耳膜,赵威的眼睛涌出一大颗一大颗泪水。因为父辈影响,她对父亲的主公吴贤始终保持着尊敬的心态。父亲效忠之人,必是人杰。
但这一顿军杖,滤镜彻底碎成渣,心中还泛起了浓烈的恨意。凭着父亲的话,以及她对父亲的了解,若非被逼入绝境,他绝对不会用如此激进粗暴的手段报仇……
砰!
随着最后一杖打完,赵奉始终挺直的嵴背勐地向前一倒,双手撑地,呕出大口血。
他晃晃有些晕眩的脑子,从地上爬起。
冲着吴贤抱拳:“一百军杖,末将一杖不落已经受完。一命抵一命,此事可了。”
说完又吐出一口血,随意用手背擦去,不卑不亢请假:“沉君援军已至,我军危机可解。恕末将有伤在身,欲休养几日。”
“好好养伤。”
吴贤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毕竟,赵奉确实给他捅了大篓子。
原先说好了回了天海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谁知赵奉变卦,不顾战场局势,故意拖死了同僚。他知道赵奉是想报仇,但处理手段太激进,甚至没跟他通个气。
事发之后,他才如此被动。
他便如此不值得大义信任吗?
赵奉道:“多谢主公。”
他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伤势让他稳不住重心,左右亲兵搀扶才不至于跌倒。待走远,他仍听到吴贤帐下有人不满:“为一己私仇而不顾主公大局,设计残害同僚的人,如何还能再用?谁知他下个要害谁?”
吴贤听着这话只觉得两颊火辣。
低声喝斥道:“够了!丢脸还不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沉幼梨的使者都还在呢。
此时,崔孝才解了赵威的禁锢。这个一向雄赳赳、气昂昂的大侄女却似蔫儿了的花,无精打采,仿佛她才是受军杖的人。
吴贤和崔孝都默契不再提赵奉之事。他对沉棠痛快派兵表示了欣喜,只是看着崔孝,隐约觉得此人相貌有些眼熟,极其自然地问:“先生尊姓大名?好生面善。”
秦礼一系众人:“……”
这次换做崔孝笑不出来了。
崔孝道:“崔某曾事吴公。”
吴贤:“???”
他看着崔孝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明明崔孝的相貌气质都不是路人那一款,一袭文士长袍还是有点儿出众的。颜值在文士中间也算中上了,自己竟无印象?
他道:“在下姓崔,名孝,字善孝。”
吴贤懵了一下:“你是……善孝?”
他的记性不错,记得自己帐下有个叫崔善孝的文士,还是跟着秦礼一块儿来的。
秦礼三番五次跟他举荐,吴贤也给面子见了几回,但这个崔善孝真的很普通啊。
无甚才能,能力平平。
跟秦礼这样的大才截然不同!
秦礼举荐次数一多,吴贤悟了!
这是秦礼想举荐自己人掌控更多话事权,只是身边没多少人,只能推这个庸才。
吴贤心中自然不喜崔孝,对秦礼也有点儿抱怨。但为了秦礼,还是勉为其难给了崔善孝一个闲职。这之后,秦礼再举荐,吴贤都是嘴上应着,实际半点儿表示也无。
所以——
眼前这位是崔善孝?
寂静,尴尬到想抠脚的寂静!
面对崔孝那双坦然的眸,吴贤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庆幸他脸皮防御足够厚实,看似神色如常:“甚好,甚好,沉弟性情宽和,与善孝而言是个好去处。”
吴贤露出一副“很开心自己旧下属找到新工作”的大度姿态,似乎由衷替人开心。
内心则是滴咕:【为何没印象?】
他记得崔善孝真的很普通啊!
跟眼前这人绝对,判若两人!
吴贤维持着完美的假象,直到崔孝一句话,他的表情如蜘网一般彻底开裂:“吴公有一事不知——我主非是‘沉弟’。”
“你们不是沉弟兵吗?”他懵了。
崔孝道:“我主实为女儿身,若吴公称呼,也当是‘沉妹’。这是主公临行前让崔某代为转告的,隐瞒多年,情非得已。”
吴贤:“……”
秦礼一系众人:“……”
吴贤帐下其他人:“……”(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