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伪装阵容。公西仇披着沈棠的马甲,沈棠披着即墨秋的马甲,即墨秋披上了公西仇的马甲……沈棠顶着即墨秋的脸蛋陷入了沉思。“元良,你真不觉得这是脱裤子放屁?”三人互换马甲跑去赴约,跟不换马甲跑去赴约,有本质区别?三人都在云达的击杀名单啊,撞到云达手中也是早死和晚死区别。祈善:“那主上就留在大营等候消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又一次听到主上要以身犯险,别提多糟心了,不过祈善没有阻拦,只是帮沈棠伪装成即墨秋的模样,帮她整理大祭司宽袍的时候,微笑提醒:“主上可有听过一句话?”“什么话?”沈棠被他看得头皮微麻。“元良,别这么笑,我怕。”祈善重重将沈棠宽袍长领褶皱拽平,咬字清晰:“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主上聪慧神武,当知善这话是何意思吧?”他的尾调微微上扬,带着点威胁。沈棠眼珠子胡乱转动,含糊着胡乱点头:“嗯嗯嗯,哦哦哦,知道知道,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绝对不能让云达占一分便宜。”言罢,她迈腿转身想撤。结果自然是没有跑成,领子还被祈善拽着,她讪笑地扭过脸,对上祈善看似和善实则全是威胁的笑容,硬着头皮:“元良……”祈善笑容收敛干净。正色道:“主上,你比臣下更重要。康国没了谭乐徵,您的身边还有无数志同道合的追随者。但康国没了沈幼梨,如高楼被抽走地基,一阵不大的风都能叫大厦解崩。”不要动不动就切断二人之间的牵缠。这是在剥夺他为她而死的权利。她觉得他会开心吗?沈棠改口:“乐徵……”正准备说什么,祈善将她长领松开。拱手作揖:“祝主上此去,武运昌隆。”沈棠心下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压住他交迭的手背,重重一拍道:“等我凯旋。”倘若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云达这老登就是几个版本之后才会更新的大BOSS,超出目前版本玩家武力上限,看似是无解。但——只要亮出血条就没有推不倒的BOSS。云达下的战贴并非官方。正常情况肯定是他单独赴约。沈棠信不过这老登,提前派了斥候勘察地形,看看有无敌人在暗中埋伏。云达在约定时间抵达,这块地方应该是他精心挑选过的,附近没有埋伏的地理条件,让人放心。沈棠出现时间晚了一点。此时日头微微偏斜。云达衣袍被夹杂飞雪的冷风灌满。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意境。他背对三人来的方向,不用转身也知人到了:“现在的年轻人连赴约都不准时。”公西仇顶着沈棠的马甲,站在沈棠和即墨秋中间,双手环胸,下巴微扬:“孤乃是康国之主,让你一介匹夫等着也是你的福气。迟一点又不是不过来,有什么可怨的?”沈棠版即墨秋嘴角微微抽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挺找抽的。即墨秋版的公西仇却稳重淡定,双手环胸,眸色漠然看着云达,仿佛一个局外人。孰料,云达却一点儿不理公西仇。笑问道:“康国之主也会藏头露尾?”这话是在问真正的沈棠。云达竟是一眼就看穿三人伪装。沈棠淡然自若:“彻侯好眼力。”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一个照面识破祈善的【妙手丹青】,她也是要脸皮的人,被敌人当面戳穿伪装,哪里还能厚着脸皮嘴硬?当即便痛快应答,淡定反问:“彻侯向沈某下战帖,总不会是北漠兵马抓不到人,狗急跳墙,逼得彻侯纡尊降贵行刺客之事?”武胆武者之间也有隐形鄙视链。正面硬碰硬的看不起背地里放冷箭的,刺客为了达成目的,往往走出其不意路线,暗算下毒捅刀子。云达是武将出身,成名多年,自恃实力高强,不屑用旁门左道斩敌。云达讥嘲:“谁能逼得了本侯?”言外之意也不是专程来杀沈棠的。听到这架可能打不起来,沈棠紧绷的心弦略微松缓:“哦?是吗?既如此,不知彻侯有何指教?阵前不能言明,非得私下邀战详谈?”“指教倒是没有,但确有一事相求。”定力强大如沈棠也露出一瞬惊诧。眼前这人莫不是哪个冒牌货吧?【一事相求】四个字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正常,唯独从云达口中说出来很惊悚恐怖。她不自然地讪笑:“彻侯真会开玩笑,你我不两立,尚有未解的深仇大恨,我能帮你什么?彻侯莫不是忘了上次交锋情形?”云达上次直接给她来了个透心凉。要不是她这具身体特殊,早嗝屁重开了。现在跑过来说有一事相求?求他爷爷奶奶的腿子!云达无视沈棠夹枪带棒的话。他的请求有且仅有一个——“不开玩笑,云某请‘母神’归位。”沈棠:“……???”反省自己装不像的公西仇:“???”即墨秋道:“为何?”说完,两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公西仇张了张嘴:“大哥,那个……”沈棠也越过了公西仇瞧即墨秋。“即墨大祭司,‘母神’是什么东西?”即墨秋如实回答:“是你。”沈棠:“……”继公西族圣物之后,又解锁新新称号。云达这才注意到一直安静的即墨秋,有后者的气质加持,公西仇那张恨不得张狂上天的脸蛋也显得温和无害了。云达要的可不是三人的回答,不肯主动归位就只能被动了。他轻嗤:“趁早归位不是好事?”“但彻侯瞧着也不像是心怀好意的人。”即墨秋不吃云达这一套,回应也不友好,“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接说明来意吧。”沈棠跟公西仇则是两脸懵逼。她抬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且不说我并不是什么‘母神’,也担不起‘神’这个称呼,退一万步说,即便我真的是所谓‘母神’,我归位了对彻侯有什么好处?”人的言行都取决于动机。云达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肯归位,这混乱世道将会归于和平,就是这么简单。”云达知道的内情甚至比众神会内社还要多点,“你不该来。”沈棠:“……”这么一口大锅差点儿将她砸死了。她原地破防,手指指着自己,急忙问:“彻侯这话的意思,世道混乱是因为我?”沈棠头一次跟窦娥感同身受了。自己做什么了,就成了为祸天下的罪人?她这些年天天996*3,偶尔还有007*3,不敢说自己多么勤政,但也真真切切让治下生灵休养生息,勉强吃了七分饱、穿了五分暖。只要给她更多的时间,她能做得更好。除了打仗的时候杀人有点多,平时可是一条无辜性命都没沾过,怎么到了云达嘴里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活着就让苍生受苦?云达道:“是,但也不是。”沈棠顿时酝酿了一肚子的火气。云达继续道:“既然是‘神’就继续坐在神坛之上,俯瞰你的芸芸众生。这人间红尘,生老病死、兴衰荣败,生灵自有定数。你怜悯即将被咬断脖子的兔子,可有怜悯饥肠辘辘的豺狼虎豹?人与兔子、与豺狼虎豹并无不同。既是狩猎者,同时也是旁人的盘中餐。”言外之意——沈棠是多管闲事了。既然生于云端就继续高高在上,她走下神坛拯救可怜的兔子,难道不是对豺狼虎豹的不公?兔子本就是其他野兽的食物。此举,是不是说明这种善良只是一种可笑伪善?“但我如今也是一只兔子。”直觉告诉沈棠,云达话中有话。“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彻侯,沈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母神’。你口中所谓的‘归位’不就是想让我去死么?你想要我这条命,自己亲自来取,你有这本事拿得走,那它就是你的。没这个本事,还请彻侯不要要说这些话。”云达听她这么回答便知道沈棠没听明白。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