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外臣就这么回复金吾殿下了,”还没等我开口,臼杵鑑速就向信长伏地行礼,定下了这件事情,“感谢弹正殿下的如此美意!”
“这么一来,大友金吾可以放心了吧!”信长说着,脸上显出了一点倦怠,“具体的事情,直接和这个家伙接洽就行了!”
“是。外臣告退。”臼杵鑑速很知趣的行礼离开。
“主公,这是?”我虽然也发现了信长的神情,但是有些事情现在不能不当面问清楚,“本家不是要和毛利家保持和睦的吗?”
“只是侧室而已!”信长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而且,本家和毛利家,迟早会开战的。先结下一份因缘,也是未雨绸缪的意思……毛利家的小动作同样不少呢。”
“臣下明白了。”我低头应命,“臣下告退。”
“恩,你现在就回去,完成这件事情,”信长点了点头,“另外,把家中的事安排一下。婚礼过后,如果毛利家派人前来询问,我就要把你调回京都,和长秀一起整理中枢事务了……直政应该和你提过这件事吧?”
“是。”我低头回答。原来,塙直政那天和我提这件事,是信长预先同意了的,难怪他敢向我透露那么多内幕,枉我还感动得稀里哗啦。
信长这个时机,选择非常不错。到时毛利家一派人,信长就顺水推舟的把我调回畿内,不仅不会损伤和毛利家的和睦,反而向毛利家释放出极大诚意。而且,我的心裏也好受得多,这说明信长不是想冷冻我,只是暂时回到中枢理事,一旦和毛利家开战,凭着和大友家的这份亲缘,我依然会受到重用。
甚至在介入九州时,这份亲缘也很有用的。
虽然在信长还没击败今川义元前,不满三十岁的大友义镇(宗麟)就已经是丰后、丰前、筑前三国守护,并且由义辉将军补任九州探题,叙位从四位下左衞门督,但是自从前年在今山之战、以六万军势包围龙造寺家五千人守衞的佐嘉城、半年未能攻克、反被锅岛信生(直茂)奇袭击退后,大友家的势力就已经开始慢慢萎缩了。今后的一段时间,九州将是龙造寺隆信的表演舞台,直到岛津家崛起,斩杀龙造寺隆信,将大友家逼入绝境。
到了那个时候,大友家向信长和我求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让身为天主教徒的女儿离缘,嫁给其他大名的重臣作为妾室,身任九州探题的大友宗麟会有点情绪。但如今大友家处境不妙,进言的臼杵鑑速又是家中数一数二的重臣,他大概还是会同意的。如今织田家乃是畿内霸主,家中第一重臣的地位自然不可小觑,何况,土佐吉良家如今是拥有五三桐副纹的高门武家,正处于日出之势。
按照原本的轨迹,等到一条兼定恢复领地的努力遭到失败,他同样会让简妮特和一条兼定离缘,然后嫁给大友支族的清田镇忠(谁听说过这个人?),现在不过是提前三四年而已……虽然那个时候,一条兼定也已经加入了天主教,按照教义不允许离婚。可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大友宗麟不会在乎这点障碍。
换而言之,我和那位简妮特公主能够结合,只是因为我对于大友家具有不小的拉拢价值,而简妮特对织田信长也有利用的余地。
——毕竟是战国乱世啊!
……,……
和大友家那位简妮特公主的婚礼,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别致的。婚礼在中村御所举行,送亲的是臼杵鑑速和大友家丰后水军统领若林镇兴,由大友家的丰后水军众和吉良亲贞、蜂须贺正胜率领的蟹江备负责防衞。因为大友家的坚持,婚礼举行得十分盛大,并不逊于一般武家迎娶正室的礼仪;而且,同样因为大友家的坚持,简妮特并没有穿日式的白袍新娘装,而是身着欧式的婚礼服。这或许让一般人难以接受,我却毫不在意,看到披着婚纱、身着繁复的欧式复古紧身束胸曳地长裙、手持一束紫色茉莉花的简妮特出现时,甚至还有一种穿越时空的熟悉感觉。
我这种态度,在大友家的人看来,很显然就是在迁就他们。虽然臼杵鑑速和若林镇兴并不是天主教徒,两人依然为我对简妮特的态度感到高兴,一直非常配合我方的安排,态度也非常的温和客气。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臼杵鑑速和若林镇兴满意的回了大友家。我和吉良亲贞、蜂须贺正胜交代了一番,同样离开土佐,返回了淡路洲本城。
小夏没有出迎,或许是有些不满吧……我笑着摇了摇头,尽快的将简妮特和带来的侍女安排在本丸天守阁的第二层,然后上楼去找小夏。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三楼的居处没有,四楼的书房和静室也没有,小夏已经不在天守阁。
“小夏夫人呢!”我回到三楼,抓住一个侍女问道。
“禀殿下,夫人几天前带着公主悄悄离开了洲本城,”侍女知道我的性情,没有太过害怕,但紧张是免不了的,“夫人……夫人还说,就把这座城让给殿下的新夫人吧……”
“那么,夫人有没有说去哪里?”我追问她。
“这……小婢不知!”
“是这样么,”我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很快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在地板上坐下来,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小夏会介意这件事情,我事先就想到了,几位妻室之中,也只有她会这样,这是自小未受约束的天性使然……但我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以离家出走来抗议。
她会去哪里呢?我努力的思考着。
三重城是不会的,那里有菜菜,可以部分的压制她;圣通寺城倒很有可能,她的孩子景太郎在那里,不过,要去胜通寺城,必须通过岩松经定的水军,岩松经定是和她颇有渊源的重臣,肯定会劝谏她的,而且,之前岩松经定护衞我回来时,并没有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