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叫场子,按规矩东西就得留下。”余耀说的时候不甚严肃,濮杰跟着笑起来,“你看吧,自己都绷不住了!人家是误打误撞,为了一口酒才迫不得已拿出来东西,没想到碰上你这么个二郎神!”“确实是临时起意,但规矩还是得讲。”“真没别的原因?”濮杰盯着余耀看了一会儿,“你不会想查谭家委托美院小团队干的那个大活儿吧?”这事儿之前老黄说过,但余耀和濮杰都没继续深入。结果,没想到今天这个小团队里画人物的“美女主笔”送上门来了。当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我有那么多事么?”余耀终于正色道,“我对这画儿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画轴!”“画轴?”濮杰连忙拿起画来又看了看轴头,“这像是清代的红木老轴头,嗯,装裱好像也用的清代老绫子······不过,就这点儿材料,好像入不了你的法眼吧?”“我感觉不是老红木这么简单。”余耀接口。“这不是红木是什么?”濮杰又用手搓了搓轴头,“我就算眼拙,难道连红木都认不出来么?”“我是说红木轴头里边,有可能有别的东西。”“啊?”濮杰一愣,“里面?你还有透视眼不成?”“我要有透视眼,这还用猜么?”余耀笑道,“你俩聊天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也小心捏着感受了一下,轴和轴头是一体的,也就是说应该是一根红木。”“这很正常啊,木质的画轴,有分体轴头,也有一体轴头。”“是很正常,但是分量不对。”濮杰一听,“你的意思是,他们作伪装裱,弄了个清代的红木老轴,但是这老轴立面暗藏玄机,他们没看出来?”“应该是,不过得拆了看看才知道。”“那还等什么?不过是一幅仿画,赶紧拆啊!”余耀踱了几步,低头点了一支烟,“还有一种可能。”“空心的,但是没东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根老轴,可能是谭家提供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濮杰点头,“这幅画,这个女孩就这么落这里了,谭家可能会来找。不过,刚才她说了,明天要去七星桥卖。”“这个我不怀疑。这幅画,只是个小打闹,可能是谭家和小团队要分利的。但是现在没见到钱,女孩回去必定得说清楚。”“嗯。”濮杰点点头,“她说到格古斋来卖,但是被你识破,扣了画。”“所以,如果是这样,谭家的人可能会来找我。”“怕他个锤子!”濮杰头一抬,“在台岛他们或许有点儿分量,到江州,还轮不到他们撒野!”余耀笑了笑,“他们肯定不会找麻烦。估计会找个由头来收画。一幅被识破的仿品,落到识破他的人手里,而且他们还知道我,是不会放心的。”“那不就好说了?雁过拔毛,给他们画,留下轴头,也很正常。”余耀点点头,“他们来之前会想好说辞,咱们好歹也得有个说辞不是?我刚才就是在琢磨这事儿呢。到时候就说既然是假画,想拆开看看就行了。”“你想得真多!”濮杰叹了一句,“好了,今天惊喜太多,赶紧弄完,不然真是睡不着了!”画轴倒是好拆,很快,一根红木画轴就被取了下来。轴头是很简单的样式,轴杆要细一圈,看起来就是一整根红木雕成的。濮杰上手掂了掂,“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是怎么感觉到分量不对的?我感觉,这就是红木的分量。”“还是要比实心红木轻一点儿。”余耀解释道,“而且,你单独拿着试,不如坠在画上试明显。”“嗯?”濮杰一边打量画轴一边问道,“应该反过来才对吧?单独拿着试才更明显!”“谁会没事儿经常掂量一根画轴呢?但是掂量画的情况就比较多。”余耀微微一笑,“好了,这种感觉你还得慢慢体会。”“又特么拽上了!行,你是明察秋毫。”濮杰没看出什么端倪,将画轴放到了桌上,“来,秋毫哥,你来看看哪里能打开?”“这么看当然看不出来。”余耀微微一笑,找出了一张砂纸,拿起画轴就在轴杆部分打磨起来。“我去?你不会要用笨办法直接磨穿吧?”“没看到轴杆上有一层胶么?”“这没胶也粘不住画卷啊!”“行了,你还是看着吧!”很快,余耀就将轴杆上的胶打磨掉了,濮杰连忙仔细看了看,“我去,下面还有一层清漆啊!这有戏了,里面应该藏着东西!”的确,红木类的东西,一般是不会上漆的。上了漆,说明不正常。余耀随后又把清漆这一层磨掉,抬手一指对濮杰说道,“你看!”濮杰定睛一瞧,只见轴杆正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一圈细细的接缝。“嘿!”濮杰不由大叫,“你这是越来越神了!”“其实我只是忽而想到了这一点,先试一试,要是试不出来,那只能一点点锯开了。”余耀解释道,“如果藏好东西对接之后,在接缝处再涂上红木粉末整体打磨,然后再上一层清漆,那么接缝就很难看出来了。”濮杰点头,“而且装裱画卷之时还得有一层胶,那就更看不出来了!”余耀尝试着在接缝处旋转拧动,最后,轴杆是可以拔开的。轴杆里面,果然有一段空心,里面用锦缎包着一个细长之物。东西在里面塞的很紧,余耀费了些工夫,小心翼翼取了出来。打开包裹的锦缎,里面包着的,居然是一支毛笔。毛笔有个二十三四厘米的的长度,整体比较细长,上面还扣着笔帽。不待余耀开口,濮杰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这也太漂亮了!”“的确是华美至极。”余耀拿起这支毛笔,小心取下笔帽,只见笔毫是葫芦式紫毫,用手触碰依然还有一定的弹力。这种葫芦式紫毫,特别适合书写小楷。“做得这么华美,不会是乾隆时期的宫廷用笔吧?”濮杰在一旁问道。“不,要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