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芳殿。
“娘娘,事情有变。”宫女战战兢兢地看着软榻上正在给小皇子擦拭嘴角的苏皖,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何事?”苏皖收好帕子,扬眉问道,“不是要你去乾清宫透露舒兰殿的事儿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宫女脸色一白,“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娘娘,皇上从舒兰殿回来了,舒兰殿的奴才全被打了,太医院去了三个院士,说是,说是……”
苏皖凝眉:“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有孕了。”
“什么?不可能,她明明偷吃避子药,不可能的。那日你不是亲眼见到舒兰殿的宫女去太医院抓避子药的吗?”绝不可能,霍青桑怎么可能在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时候,还给南宫曜生孩子?
这绝不可能,可是,她遽然僵住了。
她忘了,忘了霍青桑不愿,不代表南宫曜不愿。
自从南宫乾出生之后,南宫曜已经很少来雅芳殿了,难道他是想要霍青桑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裏,她不由得一阵战栗,怀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竟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什么哭?”她低头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忍不住冷声道,“哭有什么用?这宫里最见不得别人的眼泪。”
她仿佛陷入自己的幻境里,想到多年前的南宫曜,想到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她也时常因为一些委屈而哭,那时还有他真心实意地怜着自己,她也不是没有真的动心过,她也曾想过要一心一意跟着他,有他护着,即便不回西凉也是好的。
可到底还是失望了,当他决定将她送到西域的时候,她便知道,她所求的爱情于她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她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生而为棋子,一颗棋子又怎么可以有感情呢?
思及此,她心中已是一片冰寒,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为了自己,她已经别无选择,她能做的,只有拼了命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
“娘娘,现在要怎么办?那素衣很可能是皇上安排在舒兰殿的人,现在舒兰殿里戒备森严,恐怕……”
她未说下去,门外已经传来宫人尖锐的喊声:“淑妃娘娘来给皇贵妃请安。”
苏皖一愣,“扑哧”一声乐了,想必她也是得到舒兰殿的消息了,这就来找自己想法子了吗?
这宫里恨霍青桑的,可不止她一人而已。
“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好好和淑妃妹妹叙叙旧。”
淑妃的脸色并不好看,掩在厚重脂粉下的脸显得多了几分沧桑和哀怨。她端正地站在大殿里,见到苏皖的时候心裏本是不屑的,可尽管她如何瞧不上面前艳丽无双的女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比自己有手段,比自己更能抓住皇上的心。
她的心宛如油烹一样难受,她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虽然即便是生下来也未必能存活多久,可她依旧心裏难受,特别是苏皖生下小皇子后,霍青桑又再次有孕。
她怕,当然她也知道面前的女人更怕。如果霍青桑真的生下个小皇子,那便是嫡长子,其身份可想而知。
“贵妃娘娘金安。”她轻轻开口,半蹲着施礼。
苏皖沉静地坐在贵妃榻上:“妹妹快坐吧!”
两个女人相视而坐,忽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还是淑妃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舒兰殿那边来了消息,皇后娘娘有孕了,姐姐作何打算?”都是聪明人,这种时候便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总之不能让霍青桑一家独大,只要斗倒了霍青桑,其他人便各凭本事了。
宫里人都不是傻子,虽然苏皖生了皇子,可到底是个经历尴尬的女人,母仪天下的那个位子她是坐不得的,这也是她敢来找苏皖合作的主因。
苏皖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便抿唇轻笑:“但听妹妹之言。”
……
霍青桑有孕的消息,无疑在后宫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向来冷清的舒兰殿一下子门庭若市,各宫里送来的吃食用具一一被素衣登记入库,却从未在舒兰殿使用一二。
第二日,刘全便直接从乾清宫带了几个得用的奴才来了舒兰殿,美其名曰伺候皇后娘娘,说白了,不过是南宫曜派来监视她的。
此后,但凡是舒兰殿的吃穿用度须得全部检验,每隔三日更是有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