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医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从身后的药柜里取药。
离开太医院的时候,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从宣德门的方向跑过来,正好和素衣撞了个正着。
“啊呀!”小宫女叫了一声,素衣向后仰去,手里的药包“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她刚进宫不久,却深知宫里规矩森严,一见素衣跌倒连忙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却在慌乱间把掉在地上的药包踩破,裏面的中药散落一地。
“我的药。”素衣哀号一声,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捡药。
“咳咳!”一阵轻咳从头顶传来,素衣微微一愣,慌忙抬头,发现对面站着一位一身素白的年轻男子。
素衣有些晃神,等回过神的时候,男人已经帮她把地上的药都收拾好塞进她怀里:“有些脏了,不过应该不影响药效。”
素衣以为他是宣德门的侍衞,红着脸道了谢,又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地上残留的药渣,那些混了泥土,倒是拾不起来了。
“谢谢……我走了。”她羞涩地看了男人一眼,抱着药包转身就跑。
舒兰殿。
素衣担心地看着霍青桑,端着药碗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她心底是害怕的,这碗药若喝了下去,便就真的是谋杀皇嗣的大罪了,皇上若是知道了未必会把皇后如何,可自己到时候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霍青桑把那碗避子汤喝了下去,心瞬时有种被大石重重压住的感觉,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困难。
药苦,却抵不过心苦,霍青桑疲惫地挥挥手:“都下去吧!我累了。”最近身体好似越发经不起折腾了,到底是燕山一战伤了根本,如今想要调理回来又谈何容易?
她黯然地看着干枯而没有一丝血色的右手,张了张五指想抓起床边的金鞭。
“啪!”金鞭落地,她颓然地一脚踹开妆台边的绣蹲,心裏说不出的难受。
霍青桑啊!你还奢望什么?如今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废人而已,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要沦为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南宫曜那日的话还言犹在耳,他即便想要她生个孩子,却只能让他做个闲散的王爷而已,可是如果不能给他最好的,最值得骄傲的,她如何忍心让他一出世就面对那么多残忍的权势斗争?
一个没有外戚的皇子注定是个悲剧,正如同当年的南宫曜。
可是又有几个霍青桑能这么不顾一切地爱着一个没有权势的皇子呢?
她不敢赌,不敢赌在未来的二十年还会有一个同自己一样傻的女子爱着她的儿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时分,霍青桑推开虚掩的窗棂,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突然间生出一种疑问:“这种深闺寂寞的生活我竟然足足过了六年。”她淡淡地说出口,目光却是对着窗外那一抹素白。
“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待在这裏。”慕容无乐从窗外的桂树后面转出来,俊逸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仿佛不经意间便能把人溺死在那一弯清澈的柔情泉水之中。
霍青桑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当年先认识的人是他会如何?
想着想着,便“扑哧”一声笑了。
如果是他,自己恐怕未必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匹狼,而且是极为擅长伪装的饿狼。
“你在骂我是匹狼吗?”他将她眼底的一丝憎恶看得真真切切,却又全然不当一回事,只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霍青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好长时间才发出一声冷笑:“是啊,我跟你是一样的人。”不然南宫曜何以恨了她这么多年?在他眼中,她可不就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坏女人吗?
慕容无乐看着她,然后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猛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拦腰从窗口抱了出来。
“慕容无乐,你疯了,放开我!”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轻压她的唇,“你想引来御林军我是不介意,只是不知道大燕的皇帝介不介意他的皇后夜会情郎?”
霍青桑脸一黑:“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狼而已。”说着,他拽着她的手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