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临下打量他,语气不屑:“百无一用是书生,满嘴废话,反贼难道不该死?”
宋兰亭哼笑一声,声音也冷起来:“他该不该死是由皇上决定,而不是你。”
她正拭擦长枪血迹,听闻此言双眼迸发冷冽怒意,转身就是一脚。宋兰亭被刺了一剑没啥事,却被她踢晕过去。
秦帝赶紧出声阻止,生怕她把宋兰亭打死了。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本是朝之栋梁,可自小便互相看不顺眼,随着年龄增长矛盾也越来越大,每次见面都是以宋兰亭被打晕收场,令人无比同情。
叶家历代驻守雁门关,在京城并无府邸,叶枭幼时生了场重病,被送回京城御医会诊。之后便在宋家休养了一年,自此和宋兰亭结下梁子。听说她离开宋家那日,宋兰亭在门口放鞭炮欢送她。
几年之后,北狄二十万大军突攻山海关,大秦集结军队迎战,孰料一月后西戎联合北狄剩余兵马再攻雁门关,叶家满门浴血奋战,援军久等不至,十五岁的叶枭率一千铁骑突破重围前去接引援军,发现援军被山石封路,停滞不前,叶枭怒斩领将,带领援军绕路赶回去。可西戎已攻破关塞,叶家满门战死,叶枭独挑大梁,重振军队血踏西戎,夺回关塞。
叶家无弱者,她的铁血手段令人惊惧,北狄西戎被她打得抱头鼠窜,不敢再犯。
她是世人口中的夜枭,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在她的铁腕下训练出来的雁门关将士,是大秦最勇猛的一支军队。
七年前,前卿相裴仲通敌卖国一事暴露,被人揭露西戎攻打雁门关时,援军将领是受他指使故意走提前设下埋伏的路线,导致叶家灭门。叶枭连夜奔赴京城,手刃裴仲。
裴仲独女裴嫣彼时已与宋兰亭订下婚约,宋兰亭为其求情,秦帝免其死罪改为流放,叶枭抗旨追上流放队伍将裴嫣斩杀,自此和宋兰亭势如水火。秦帝罚她三年俸禄,杖责一百。
从那之后,叶枭再未回京。
此次回京平叛,秦帝特许叶枭小住一月。朝臣都想邀她到自家府邸,但又害怕招呼不周被她一巴掌拍死。宋兰亭露出狐狸般的笑,狭长眼眸微微勾起,一眼便知在打坏主意。
他上前一步,拱手扬声:“皇上,臣以为,不妨多留叶将军些时日,在宫中为她觅一处偏殿。”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惊讶。他和叶枭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他巴不得叶枭一辈子别回京,此次怎么反其道而行?
事出异常必有妖。叶枭正烦躁打理穿得十分不习惯的繁琐朝服,听闻此言双眼如刀般射过去,他迎上她的视线,眼底神光莫辨。
“前些时日皇上为四皇子寻一武将老师未果,此次叶将军回京,当是最佳人选。”
叶枭面容冷怒:“一介武夫岂敢教导皇子,何况雁门关不可无将,一月已是极致,怎可再留。”
他笑意融融,藏青朝服修得身长玉立,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笑里藏刀。
“叶将军心念边塞着实令人敬佩,但,雁门关不只你一名将领,也不是只有你叶枭,才守得了雁门关。”
他依旧是笑着的模样,但嗓音已冷,叶枭眼里腾起怒焰。
“叶家历代镇守雁门关,英灵亡魂留在那里,叶家的根也在那里。”
大殿鸦雀无声,宋兰亭轻笑一声,明明是悠悠语调,却犹如利刃将人逼到绝路。
“叶将军,我希望你能明白,雁门关属于大秦,而不是你叶家。你要守的不是雁门关,而是君王。”
这才是他!她住手时宋兰亭已经被揍晕过去,她用袖口拭擦拳头上的鲜血,嗓音淡淡:“臣一时没忍住,望皇上恕罪。”
手心手背都是肉,秦帝还能让人把她打一顿吗?只得叹气挥手,散朝时却对她说:“叶卿武术出众,四皇子也一再表露对你的敬佩,便依宋卿之言,多留些时日吧。”
她眉眼蹙紧,语声沉沉:“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