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拿明教无可奈何,最终由光明寺方丈上报国君,称邪教意欲蛊惑人心,祸乱朝纲。国君盛怒,派遣军队扫除明教分坛。由于军方的介入,明教不得不收缩势力,盘踞大漠,与中原分庭抗争。
但一支名为“苍鹰”的军队行军沙漠,似乎掌握了明教的势力划分,由外而内将分坛连个拔起,终于逼近总坛。
程天衣将存活的教众聚集在九天祭台,凉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到这些信奉着她的教徒,可以那样清晰地看见他们眼中的狂热。
她按照程天衣的吩咐,一字一句说出那些话来,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只要你们活下来一天,圣教永远存在。不必与异教相抗,各自离开吧。但若有一天,你们听见圣教的教义,看见圣火的火光,请记得,是我在召唤你们归来。”
她看着茫茫远方,嗓音清脆而高亢。
“人身可死,信念不亡。”
程天衣用这样一种办法,将明教化整为零,他深刻明白教徒心中信念有多深刻,哪怕死亡也不会消失,甚至会将教义广而远播。
“苍鹰”扑过来时,这裏只会是一座空城。十三天上,凉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沈玦,他站在圣火护法之中,垂着头,并没有特别之处。
程天衣命令圣火护法护送圣女西迁,那是一个陌生的国度,他想要在那边再立明教,圣女必不可少。
西迁时间定在明晚,光明护法被他派出干扰“苍鹰”行动。
夜晚风凉,凉裟躲在楼台之下,果然看见程天衣行至世外天。良久,程天衣从石室出来,手上拿着一幅画卷和一块牌位。
他看见站在桃花树下的凉裟,脸上闪过愠怒:“我说过,不允许你再到这裏来。”
她笑了笑,并不答话。
夜风中传来隐隐幽香,那不是属于十三天的味道。凉裟深吸这香气,觉得神清目明。程天衣面上闪过狐疑,刹那,面色大变。手中画卷灵位紧了又紧,却终究没有扔掉。
不远处传来掌声,是带笑却冰冷的嗓音:“程教主不愧是情深之人,明知道画卷牌位有毒,却依旧不愿将之丢弃。”
沈玦从夜色中走出来,不是惯穿的连帽白袍,一身黑衣劲装,墨发高束。凉裟认得这身装扮,是那日潜入十三天的杀手。
程天衣大笑几声,却是突然没了力气,踉跄两步倒坐在地,手上仍死死抓着画卷牌位。
“芙蓉困梨,为了杀我,你们竟然连大秦第一毒香都找来了。”
“对付程教主,不敢大意。”
芙蓉香本有令人神清目明的功效,但若混合特制无色无味的梨水,则是致命之毒。程天衣手中的画卷牌位,被提前抹了梨水。
他走过来,将凉裟护到自己身后,似是担心程天衣的临死反扑伤到她。
只听见程天衣嘲笑的嗓音:“你在十三天这么久,竟偷学了石室的开启之法,是我疏忽了。”
是她常年漫不经心的态度迷惑了他,以为她是只听话的羊羔,却不知羊羔也是会咬人的。他日日都会前往世外天,她如何会不好奇,只是她隐藏太好,从不进去,只偷学了开启之法,是以才未曾被他发现。
这些时日他忙着应付圣教之乱,再无时间前往石室,她才终于将这个秘密告诉沈玦,趁机下了毒。
可又听他话锋一转:“你以为你帮助他杀了我,便会获得自由吗?当中原所谓的正派人士攻进来,你猜他是会为了保护你和众人相抗,还是毫不犹豫将你交出去?”
凉裟身子一颤,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离沈玦远了些。
一把弯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缓缓偏过头,刀光映着艳丽容颜,却透着凄冷味道。沈玦唇角挂着笑,是熟悉的面容,眼底却再无温柔。
程天衣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说要带她看遍世间美景的男子,脸上并没有半分愤怒,她似乎生来就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我曾问过你,那名和护法私奔的圣女后来如何了。”沈玦突然开口,嗓音有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是我的母亲。”
他慢慢凑近她,刀锋却挨她更紧,划破了她的肌肤,血珠渗出来,滚落在弯刀之上,“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向程天衣告密我母亲与父亲之事,使他们遭受杀身之祸。我想想,那时你才多大,竟会为了这区区美貌便想要残害三条人命。”
他拿刀的手在颤抖。他还记得他曾经这么抱住她的时候,是多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