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本以为被劫上山只有死路一条,没想到好吃好喝伺候着,没多久大当家期期艾艾地来解释,原来他们只是听闻陆香大儒之名,想将她绑上山来教教那些请不起夫子的孩童。
他说这话时,那些孩童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陆香甜甜地笑。
讲学不分尊卑贵贱,是陆家祖上留下的遗训。
当夏寂离挥剑杀入山寨时,陆香正执笔写经,火把烧红半山的绿林,照亮他袖口栩栩如生的翠竹。
她提着裙角冲出去时,夏寂离正和大当家交手,她的嗓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飘到他耳边:“夏寂离!住手!”
他执剑的手顿在空中,大当家见状也赶紧放下刀,孰料下一刻他嘴角露出幽幽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将长剑刺进大当家的心口。
陆香一个踉跄被他扶住,头顶响起他一贯从容的嗓音:“有没有受伤?”
她猛地将他推开,望着已断气的大当家,咬牙切齿地吼道:“我让你住手你没听见吗?”
他漫不经心地将长剑入鞘,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他望了一眼:“没事就好,官兵快来了,走吧。”
“夏寂离!”她一把拽住他染血的袖口,双眼通红,“他们没有伤害我半分,你这样做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他回身挑眉,仍是一贯浅笑淡漠的模样:“区区山贼,杀便杀了。老师,我没有做错什么。”
是的,就是这个表情。对于人命毫不在乎的表情。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取下披风替她系好。月光照亮半山白梅,却照不进他的眼睛。
管家接她回府时,她死活不让夏寂离同行,气鼓鼓的模样哪还有平日半分德高望重的模样。其实说到底,这个年纪的陆香,也不过是年方十八的少女,她也会有小性子、小脾气,只是那样的情绪,极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罢了。
她虽不让夏寂离同行,他却仍然骑着马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她进门才策马离开。
几日之后,陆香从乡下回来,一如既往在槐林讲学,那个总会早早出现的身影却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