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呢?”
他顿了一下,面露为难:“虽然你在信中交代要将宁知带回京城,但我觉得宁知如今并不适合入京,他还小……”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什么意思?”
眼见两人已起了争执,玉深赶紧过来将我们分开。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我:“叶溯说得没错!难道要将宁知带回京城,让他亲眼看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舅舅是如何干尽坏事吗?!”
话音刚落,她才惊觉失言,慌忙来扯我的袖子:“顾渊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不日之后,我收到了太后传召我的懿旨。彼时我刚随皇帝从猎场回来,因驯服北狄进贡的几匹汗血宝马,皇帝从马背上摔下来,虽是小伤,却着实令宫中惊慌了一场。
太后历来对我不满,此刻抓住我的过失自然要惩戒警告一番。但我清楚,她厌恶的不是我,而是会对皇位产生威胁的一切。
那只需要让威胁消失就行了。
丹寇扶住额角,昔日美人已年老色衰,徒留眼底故作的威严,示意我说下去。
“先皇驾崩前已将各皇子分封,如今京城所留不过八王爷叶痕和四王爷叶溯。八王爷年龄尚小,唯一需注意的是丽妃家族在朝中的势力。而四王爷,北境不是正在闹匪患吗?”
太后是聪明人,她在我的谄笑中舒展了眉头。
冬月初七,亲王叶溯被派遣至北境解决匪患,北境属蛮荒之地,条件极其艰苦,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叶溯离京那日,我前去相送。
茫茫大雪中,玉深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对着我扑过来,被侍衞拦住。她双眼通红,却一滴眼泪也没流,只是撕裂的嗓音伴着风雪,令人感到入骨的寒。
“顾渊,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能对叶溯出手,你连叶溯都不放过!”
而马车内的叶溯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没有半分光芒。我朝他挥挥手,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叶溯离京的当天夜里,丽妃寝宫走水,除八皇子叶痕外,无一人生还。
那个会叫我哥哥的小男孩站在枯萎的梅花树下,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污垢,被眼泪冲刷出几道泪痕,他一边哭一边问我:“漂亮哥哥,他们说是你害死母妃的,是不是?”
我伸手替他拂去眼角的灰,揉了揉他的头:“是我干的。八王爷,你想报仇吗?”
他瞪大了眼睛,“啪”地一下打开我的手,衝着我吼:“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
我笑了笑:“除了陛下,没人能杀了我。”
他咬着牙,拳头握得紧紧的。
从那之后,玉深再也没叫过我顾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