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聆君“哦”了声:“你可以再鈎鈎手指,说不定我也会听你的。”
雁初怒视他。
西聆君道:“没长进。”
对上他的视线,雁初便知他是故意了,忍不住冷笑:“我自报复我的,与西聆君何干?”
四周陷入沉寂。
许久,他终于开口:“自然与我有关。”
语气冷冷如夹风雪,含有薄怒。雁初立时清醒过来,知道他是真发怒了,但回顾所言并无过分之处,要说过分也是他才对,不知究竟哪里触了他的逆鳞。
雁初虽觉懊恼,但想到是他轻辱在先,便有些拉不下脸,语气生硬地说道:“西聆君之恩,我时刻都记在心上,但你我之间不过是场交易,各取所需,西聆君又何必管我是怎样的人?”
说完,她随意换了个姿势,合上眼睛。
深秋时节露意极重,不知过了多久,火堆光芒渐暗,最后的温暖也在急剧减弱,山林里寒气逼人,浅蓝色长袍与黑色长发仿佛也被露水沾湿了,显得越发厚重。
四下寂静无声,对面的人已沉沉睡去。
衣袍摩擦发出轻响,西聆君缓步走到她面前。
熟睡的人背倚树干,头微垂,呼吸声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极不均匀,应是体弱的缘故。
西聆君看了她许久,袖底掌心隐约闪现蓝光,清冷双眸中,怒火与无情杀机交错,他抬起左手,朝她头顶缓缓拍下。
细密长睫被露染湿,分外柔弱可怜,此刻的她竟轻易失去了平日的警惕,身处险境却毫无察觉。
“凤歧,我抓到只野鸡,我们烤了它吃。”
“你会做?”
“不会。”
……
“好香!原来你手艺这么好!以后你做饭吧。”她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那你做什么?”
“我砍柴洗碗。”
她信他是个寻常隐士,信任他的一切,他为了维持棋局决定放手,令她生恨,以至于做出疯狂的举动,狠狠地报复了他,也因此承受了他的怒气与惩罚,最后,她选择遗忘。
掌心距她头顶不到三寸,即将决定她的生死。
他猛地移开了手掌。
冰寒的掌风释放,扫过旁边的火堆,凌厉如刀,霎时火星子飞溅,火堆几乎熄灭。
他终是收了手,转身看向残焰,神色复杂。
动静太大,雁初被惊醒:“西聆君?”
西聆君“嗯”了声,在旁边坐下,漆黑双眸映照着微弱的火光,更加深邃,看不清裏面究竟有些什么。
心口隐隐作痛,雁初抬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轻声道:“又要下雨了吧?”
西聆君握住她的手,强大的力量源源送过去,护住残伤的心脉,使那因受寒而引起的疼痛逐渐减轻。
雁初要抽手:“我……”
“你已元气大伤,不宜再用火疗之术。”
柔和的声音像是叹息,几乎令她忘记了屈辱与恼怒。他们曾经相识吧,却又是何种关系?越夕落怎么可能结识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找不回残缺的记忆,看不清他的面目,隐者,皇者,温和中藏着冷酷,救她,威胁她,要她的身体,似是报复惩罚,又似关切,真真假假,孰真孰假,难以分辨。
雁初也在想到底是哪句话惹怒了他,斟酌着说道:“无论是萧齐还是元君,雁初都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西聆君道:“你以为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