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已经彻底停歇，寂静的山间只余阵阵山风吹在枯萎枝干之声。左丘黎抓着蓝若水的手，慢慢的朝着那处走近。此人会闭气，可见，是有内功底子的。因此，在不确定对方底细之前，两个人都十分慎重。高高的草丛间隙，隐隐的露出一个黝黑的轮廓。眼见距离那地方仅有几步远，蓝若水的脚步一停，打算留出安全距离。左丘黎立即默契的了然，冷冷道：“是谁？尽快出来，否则便不客气了。”然而，那边之人却还是闭气不出声，想来，是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左丘黎双眼一眯，终是将剑拔起，朝那边刺去。只见那黑影倏地朝旁边一闪，身手并不是很灵活，若不是左丘黎只是试探性出手，想来根本躲避不开。左丘黎既以出手，自是不会停歇，很快，第二剑便已刺出，而且比起方才那一剑，还多了几分凌厉！却听身后，蓝若水忽然大叫道：“黎，住手！”左丘黎那眼见便要刺中的剑忽然一转，在空中堪堪停住。微微偏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的朝向蓝若水。蓝若水赶紧三两步跑上前，只见那人脚边一盏倒下的酒壶，此时正在汩汩的往外流着酒。立即不顾那么多，蹲下身便将其扶住。再看其旁边的竹篮中，一把长香也已洒出。蓝若水赶紧道：“黎，此人是来祭拜的。”左丘黎眉头一蹙，终是将剑收起，低头看去，却见那人始终低着头，看不到其容颜。只能从发髻来看，可以判断是位女子。而再看她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应该已经上了年纪。蓝若水仔细观察着，忽然眼珠一转，试探着开口：“佟嬷嬷？”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震，这才慢慢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蓝若水：“大小姐，你如何认得老奴？”蓝若水顿时一喜，赶紧跑上去将她扶起：“佟嬷嬷，真的是你！”左丘黎亦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满城都寻不到这佟嬷嬷的下落，没想到，竟然这个时间在此遇见。并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佟嬷嬷竟然还会武功。那身份，或许远非表面那么简单。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却也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看着蓝若水将其扶起。“佟嬷嬷，你怎么会在此？”蓝若水扶着她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开口询问道。佟嬷嬷抬头看了看左丘黎，脸上不知为何，带着许多欣慰的神情，接着才低下头看向蓝若水道：“大小姐，其实老奴每年都在这个时间来看望皇后，只是……只是没想到今年少爷提前来了。”“少爷？”蓝若水不由一怔，“你是指黎王？”佟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干笑两声道：“哎呀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老奴叫错了，不是少爷是王爷。”蓝若水眉头一蹙，却明显不信这事情乃这般简单。而左丘黎更是疑惑不已，当即道：“就算你这称呼叫错了，那行动也会错么？你既然是尚书府的嬷嬷，为何来祭拜我的母后？”佟嬷嬷一愣，当即整个人僵住，接着，脸色一黯。她果然是老了，脑子不好使了，看来她多年来躲着所有人是对的。这么一想，赶紧道：“皇后宅心仁厚，老奴只是住的近，便来祭拜一下，没别的意思，如今，也该告辞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只是，蓝若水好不容易将其找到，又怎可能轻易放她走？当即一把按住佟嬷嬷道：“佟嬷嬷，你方才问我为何认得你，的确，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那你就该知道，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佟嬷嬷的脸上竟是有一丝慌乱飘过：“大小姐……找老奴做什么？”“我想知道，你当年离开蓝家到底有何渊源？”蓝若水说到此停了一下，考虑一瞬还是道，“府中传言你已经死去，但事实上并不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佟嬷嬷，你能不能告诉我？”佟嬷嬷眼眸一闪，一丝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却是摇摇头道：“既然都是传言，那便信不得真，大小姐，都是些陈年往事，你如今与少……王爷也情投意合，便好好过日子吧。”蓝若水眉头紧蹙，她不知道这佟嬷嬷到底为何有如此大的顾虑，竟是对当年之事只字不提。想了想，忽然眼珠一转，从口袋中拿出那鸭子挂饰，递到她面前道：“佟嬷嬷，这是你为我绣的对吧？”多年前的小物件，没想到还能留到此时。往日那一幕幕也不由浮上眼前，佟嬷嬷颤抖的伸出一只手，将其接过，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还留着。”然而，接下来却听到一旁，左丘黎的声音响起：“那这个呢？”佟嬷嬷诧异的看过去，看到那除了其上的名字不一样，其他地方均一模一样的小鸭子，顿时一句话说不出口。“也是你绣给我的，对不对？”左丘黎这次不肯罢休，继续问道，“那你和我母后，到底什么关系？”佟嬷嬷眼神闪了闪，低头道：“当年夫人与皇后关系很好，开玩笑的说，将来要大小姐和你结亲，所以老奴便做了这一对。”“仅仅是这样？”左丘黎眉头紧蹙，明显不怎么信。“是呀。”佟嬷嬷目光游移，不过却是喜道，“没想到，夫人与皇后的心愿真的达成，大小姐与王爷真的成了一对。”蓝若水不由一怔，猛然想起方才她与左丘黎相拥之时感受到的那种激动的情绪。脸色顿时红起来，因为这样想来，方才她与左丘黎的谈话也好，接吻也罢，应该都被这佟嬷嬷看到了！看到蓝若水的娇羞状，佟嬷嬷心里欢喜，终是忍不住回头朝着那墓碑望去，喃喃道：“老爷，皇后，你们应该也很开心吧？”然而，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左丘黎猛然问道：“你叫我的外公为老爷，叫我为少爷。佟嬷嬷，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和白家有什么关系？若是的话，你若还当我是少爷，便讲出你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