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他为何不选在夜间，非要在白日动手？”苏沉央问。

“自然是因为我！”赵立道，“我自回京，很少参加什么应酬，每日早早回来，陪着素娘，素娘喜静，也不喜应酬，所以我们晚间极少外出，一直待在家里，隔壁院落若有什么动静，肯定瞒不过去的！而白日我一直在外，素娘是个妇人，外头这些事，她也是全都交由赵逢打理的！”

“赵逢跟你多久了？”苏沉央又问。

“总有两三年了！”赵立回，“他是素娘的远房表兄，素娘落难之时，他对素娘多有照拂，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他一向十分看重，家中一些重要的事，也多交由他去处理！我和素娘对他都十分信任！却不知他为何竟会莫名其妙的去清洗什么骡子脚，最后还服毒自杀……”

赵立说着，连声哀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只不知他是何时加入的往生教！他隐藏得如此之深，跟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我竟是浑然不觉！平日里我还常帮王爷督办往生教之事，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呢！我实在有负王爷的信任，没套到狼，反叫狼给咬了！如今我这声名狼藉，身陷囹圄，倒也无所谓，只是怕是要连累王爷的清名了！”

“本王哪有什么清名？”楚知白淡淡道，“本王从来也不要这些虚头巴脑的清名！你不必顾虑太多，只将这一桩事说清便好！”

说完，他看向身后的容景。

容景点点头上前，将裹在牛皮纸里的锦袍展开来，放在他面前。

赵立盯着那带血的锦袍看，看了半晌，犹疑道：“这衣裳……好像我的那一件！”

“就是你的！”楚知白回。

“还真是我的？”赵立愕然，随即又笑：“是素娘托王爷带给我的吧？她是怕我冻着呢！不过，她也是糊涂，这衣裳岂是在这种地儿穿的？这什么双面织锦，简直贵死了！”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从铁栏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那衣裳，片刻后，又缩回手去。

“王爷，劳烦你再帮下官带回去！这么贵的衣裳，可舍不得在这里埋汰了！”

苏沉央：“……”

她自认在人的微表情方面也算是有些造诣，可如今，她站在这里，死死盯着赵立的脸，却连一丝一毫的惊慌都没有发现！

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满满的欢喜甜蜜，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历尽沧桑的中年男人脸上，多少有点诡异，叫她忍不住要疑心，这人演技已趋炉火纯青。

楚知白显然也没想到赵立看到锦袍，会说出这么一通话，他盯着赵立瞧了片刻，伸手将那衣裳铺开，将那处破损处展现在他面前。

“咦，怎么破了？”赵立满脸的心疼。

楚知白拈起那个长形的碎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赵立瞪着那碎片，一脸茫然。

“王爷，您这是？”他这会儿总算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衣角碎片，是从楚思嫣脖颈间的铁绳上发现的！”苏沉央再也忍不住，直接点破。

赵立一怔，眸光倏地落到自己的锦袍上。

锦袍上的破洞，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