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白拧头看她,片刻,伸手拭去她眼角泪水。
“无妨的……”他咧嘴笑,“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我十岁时,便见过了……”
苏沉央喉头一噎,抱着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你哭什么?”楚知白歪头看她。
苏沉央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就是心里特别的酸涩疼痛。
“我当时都没哭……”楚知白拧过头,目光落在怀中三只铁罐上,陷入久远记忆中。
那些记忆,是他心中最深的梦魇。
哪怕时隔十数年,依然历历在目,鲜活得好似昨天才发生一般!
“那天是十一月初一,我记得很清楚,再过一月就要过新年了!”他说着又咧嘴笑,“东境苦寒,雨雪交加,道路泥泞,难以成行,却……不得不行……”
“父王抱着非儿,母妃扶着我,我们一家四口,脚底是冰冷刺骨的冰泥,身上是忽啸的长鞭,那些衙役,骑在马上,驱赶着我们前行,像是抽打着牛马猪狗一般!”
“那是我的皇叔,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新登基的昭明帝,御赐给我们的新年礼物,让我终身难忘!”
“我们行至半途,忽然有黑衣刺客冒出来,衙役见状,跑了个干净,独留我们与刺客抗争,父王母后为护我们逃走,被那些人砍得血肉模糊,我背着非儿拼命的逃,可是能往哪儿逃?”
“我跑不过他们,我没护住非儿,他们抢走了非儿,后来柳叔带着人赶到,将我救下,次日我不顾柳叔阻拦,跑去父王母妃遇害的地点,我不想他们暴尸荒野!可他们的尸身已不在那儿了!”
“我不甘心,便在周围寻找,我想许是被他们随意抛弃了,可是没有!怎么找都没有,后来我经过一处臭水沟,忽然发现那沟中浮着一片衣角,那上面的花纹,跟母妃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件留仙裙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儿,忽然转向苏沉央,问:“你知道什么叫留仙裙吗?”
苏沉央摇头。
“那是仙女穿的裙子……”楚知白扬唇轻笑,“我母妃生得极美,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她所着裙裳、所戴首饰、鞋袜,均被大楚女子争相效仿。平日,她和父王皆崇尚节俭,极少在衣着打扮上费心思,有一年她随父王南下,路过一间织染坊,两人出于好奇,便前去观摩学习,父王学有所成,亲手为母亲染出一批精美布料!”
“母妃以那批布料裁衣制衣,她于这方面颇有灵气,制出世人从未见过的新颖款式,她做了四套衣裳,一套自穿,父王与我和非儿各一套,,我们一家人着新裳出街,那一天,整个江州城都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