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暑月的骄阳,将大地照得一片白色,连影子都几乎被晒得消失了。鹰隼们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它们是天空的霸者,对自己锐利的眼睛无比自信,绝不会放过任何企图碰运气从矮灌木悄悄蹿出的兔子或者老鼠。突然,天色毫无征兆的黑了下来,地面也一片漆黑,被阴影笼罩。
是巨大的云彩挡住了太阳吗?不,什么样的云彩也不可能将太阳遮盖得没有半丝光亮。天之骄子们抬起头,向比它们更高的天空望去。
方圆十几里的巨大山峰像来自远古的迟钝破旧牛车,在天空中缓慢飞过,没有任何鹰隼见过如此巨大的飞行物,它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望着这位新的天空霸主,“嘎嘎”鸣叫着。
小青悄悄走近石室,只见济颠坐在石床上,紧闭双目,一脸凝重的在操纵着气。法海和其他九位高僧在自己的石座上也是闭目凝神,紧张的将自己气与别人保持同步。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要稍有闪失,飞来峰就可能因气的混乱而产生倾斜。
梳着冲天辫的孩子和其他几个妖怪小孩,笑着跳着朝这边跑过来,小青怕他们惊扰到济颠等人,连忙用动作指示他们走远点。
小青走回山顶,只见许仙靠着塔的护栏坐在地上,依旧在那里发呆,鲁世开在对面抱着柱子在吐。
“鲁提辖,我要你看着点我姐夫,你跑那么远吐什么?”
“姑娘你不知道……”鲁世开好不容易止住吐,抹干净嘴角的残留物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怕高,九月九重阳节登高什么的我从小不去,上去就吐。刚刚我往山下看了一眼,然后吐就止不住了。”说完,鲁世开觉得嗓子一阵痒痒,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热流涌动,又继续大吐特吐起来。
“真没用,这样的也能做得提辖。”小青摇摇头,朝着塔顶爬去。这是座锥子形状的五层小塔,许仙和鲁世开在比较开阔的第三层,第五层塔空间很小,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小青爬上塔,只见有个年轻僧人,手里拿着两面红旗,正在第五层紧张的左顾右盼,高空的强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是职责所在,他丝毫不敢懈怠。
“有什么问题吗?”小青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僧人回答。
“继续监视吧。”作为眼下飞来峰自由行动的人中法力最强的,小青不得不顶替白素贞原本该负责的位置,在山上几个重要岗位来回巡视。
“等下!小青姑娘,你眼睛好,帮我看看那是什么!”
小青才要离开,身边负责警戒的僧人突然大叫起来。她赶紧顺着僧人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云层中,两个黑点正朝着这边高速逼近。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体积可以判定相当庞大,远远大过一般的鸟类,小青的心也立即提了起来。
黑点快速靠近,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两艘带有三角形翅膀的尖头大船,船舷和翅膀都用泡钉钉着加固用的青铜板装甲,船头装饰着呲出獠牙的青铜狻猊船首像,狻猊嘴裏突出的是锐角形青铜撞角,甲板两侧装有十二门用青铜箍固定的松木射石炮。船桅杆上用缆绳固定着方形的蓝色风帆,风帆上赫然画着卍字符号。
两艘飞船飞到飞来峰不远处,忽然左右分开升高转弯,然后从山两侧保持匀速降落下来,占领有利位置,船舷的六门射石炮被推出炮位,指着飞来峰。
“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小青向负责观测的僧人下令,僧人立即举起手里的红旗,利索地对着一艘船打了几个询问的旗语。对面甲板上果然有了回应,有人也用红色旗语回复。这边的僧人赶紧继续用旗语回复,小青紧张地看着僧人的表情,只见他紧绷的脸庞逐渐松弛下来,在对面最后一长组旗语打完后他终于露出了放心笑容。
“他们说,他们是金山寺的武僧团,已经从灵隐寺长老那里得知了我们回来,是特地来迎接我们的。”
听了僧人的话,小青也终于放下心来。前方天空一碧万顷,地上的山峰、河流、田野都无比渺小,金山寺大雄宝殿的屋顶在阳光下赫赫发光,召唤着逃离苦难的人们。
金山寺的僧人们为了让飞来峰降落伤透脑筋。
金山寺号称“扬子江心一芙蓉”,又人赞说“卒然天立镇中流,雄跨东南二百州”,乃是建筑在扬子江心金山岛小山上的寺院,扼守大江南北要冲。既然是江心岛上的寺院,自然无法找到十几里大的空地。最后,他们只好清退江面的来往船只,让飞来峰暂时降在江面。
济颠尽可能让飞来峰缓缓下降,却还是激起巨大浪花,浪花弄湿金山寺高处山门里看热闹的僧人们裤子。山峰和江底接触产生的巨大振动,更是让金山寺所有房屋的屋顶都跟着晃动起来,引得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扬子江心突然出现两座江心岛,搞得扬子江面狭窄了不少,由此产生的激流,将停泊在港口内的几十艘金山寺武僧团的战斗飞行船被冲击得好似小溪里的几十片树叶,左摇右晃,相互碰撞。
当从山上下来的人们乘着摆渡船在金山岛登陆,岸上已经聚集了上千看热闹的人,他们好奇的簇拥着这些神奇的人上山入寺。
金山寺借助扬子江形胜之地,寺院建在山上险要之处,两面江水奔流而过,如同天然的护城河。僧团评议会将总部设在金山寺自然是看中了它的地理环境,更重要的,金山寺历产高僧。唐朝初年,金山寺长老在江边见到有个木盆载着婴儿顺流漂下,顿时心生慈悲将木盆拦下,将婴儿收做徒弟,取名江流儿。
这婴儿长大后竟有高世之智,十几岁便通晓百经,后来更是只身前往西天拜见我佛,取回三藏真经,教化中华。这婴儿便是后来的金山第一法师唐玄奘,在他成佛后,中原诸寺以金山寺为天下魁首,便将僧团评议会设置于此,每年在此召开大会。
※※※
济颠、法海、小青、许仙和鲁世开被引过三大殿,径直去了金山寺里山。金山寺分表面两层,外面寺院供善男信女参拜,里山的山坳则是法师和武僧们修行之处,四周都不通外界,只有穿过金山寺才能到达,僧团评议会所在的善财院便设在此处。
之所以被称为善财院,是由于在这裏乃是被善财童子保护的法地,周山有善财童子塑像崇佛像五十三座。院外三十三层的阶梯上,数百名来自各个寺院的武僧或坐或站,济颠等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注视他们。
进入善财院,空间豁然开朗,中间是座圆形的大堂,大堂极为广大,大到骑着马绕着跑一圈也要好半天时间。上万支密密匝匝的蜡烛将大堂照得没有任何阴暗死角,环形墙壁镶嵌着几百面巨大方形铜镜,对着铜镜是很多圈环形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有僧人在紧张注视着铜镜里的影像变化。神奇的是,这些铜镜中映照出的,竟然是临安城内各个街坊毒化人暴走的影像。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和尚在做什么?为何这些铜镜可以映出临安城内的情况?他……他们用了什么法术?”所有人被这场景深深震撼,许仙忍不住张嘴问济颠。
“其实,我们随时可以监看到你们俗人的一举一动。”济颠说:“临安城里每座寺院屋顶的脊兽在安装时就被与这裏的一面铜镜相连,脊兽双眼能看到的影像,便会被投射到人间镜里。设立这些机关的目的本是为监视临安城的妖怪,僧团方面对妖怪和人类混居一直持有保留意见,直到近年才陆续关闭。”
“原来如此。”许仙惊叹的点点头,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和尚监视之中,于是又问:“那么我家是否也有被你们监视?”
“大概有五、六个脊兽是照着保安堂的,你家白素贞可是了不得的大妖怪。直到去年确定她确实没有作恶,才解除监视。”
“臭和尚,居然偷窥我家那么多年。”听到这裏,小青忍不住嘟囔一句,瞥了法海一眼,法海忙望向别处。
大堂中间有座高达丈余的圆形高台,中间地面上绘画着曼陀罗图案,环绕图案排列着十一座纯银打造的禅床,每座银禅床上都盘坐着名身穿八宝如意金斓袈裟、白眉白髯的僧团议事会长老,他们来自不同寺院。银禅床环形摆放,寓意诸位长老身份平等,并无上下之分,但其实人们都习惯性默认金山寺长老为最高执行者。一道青白色锥光从殿顶藻井龙嘴裏的夜明珠射下来,将圆形光柱投射在曼陀罗图案中心,十一位长老的面目则隐在黑暗中,只能看身体轮廓,给受质询着带来极大心理压力。
执事僧将许仙等人拦在台下,只放济颠登台来到石台中央的光柱。他对十一位长老都行礼拜见,偷眼看去,只见十一位长老都在慢悠悠喝着茶,嗡嗡讨论着“今年的新龙井味道不错”“你尝尝我这壶,比你的都要好”之类。这十一位高僧岁数都很大,加上僧团长老都是终身制,他们凑到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老人话题。
济颠对其中一位长老单独见礼,说道:“师父,小徒谨遵师命,将灵隐寺的僧众都安全带来了。”
那长老的黑影似乎在微笑颔首表示感谢,放下茶杯,他正是灵隐寺长老。长老不紧不慢地对济颠说:“徒儿——你平日虽说放荡不羁,但我情知你乃是天选尊者,降龙罗汉转世,来凡间走这一遭,所以并不管束。这次的事乃是世人造下因果罪业的报应,你不该插手去管。我也劝你不要去,你偏要去,一次次泄露天机提点这些凡人,是企图将这趟罪业消弭?我看,只怕是你插手过深,引得天意愤怒,才让这场灾厄变成如今这样难以收拾啊。我们僧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要是觉得没事做,陪我喝喝茶也是好的。”
说完,长老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师父,”济颠故意提高嗓门,正色道:“当年琉璃王欲杀尽毗罗城民众,佛祖情知是因果报应所至,尚且不忍百姓遭到荼毒。小徒既然已窥到天机,如何能只顾个人修行,不管百姓荼毒。师父说是我插手过多才将灾祸变得难以控制,这话实在没有道理。”
见灵隐寺长老没有回话,济颠又说:“更何况,徒儿并没将天机透露给任何凡人,只是有意无意带他们接近线索而已。若是聪明,他们自己便可消弭这场灾厄,叵耐临安府愚钝,不能深查,才有今日之厄。”
灵隐寺长老长叹一声,说:“哎——济颠,我管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只听阴影里传出“哗啦啦”的倒茶声。
只听旁边有位胖胖的长老“哼”了声,慢悠悠地说道:“济颠,你几次三番泄露天机,已然犯下大罪。亏了灵隐寺长老再三说项,我们开了三次会讨论,才免你处罚。如今你既然来到金山寺,如何还要信口胡言?”
济颠说:“这位是白马寺的长老吧?当初天竺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佛经越经万里至洛阳建白马寺,为的是中原百姓多苦难,欲以佛法救天下万民苍生,那是何等大勇气、大慈悲?如今白马寺的长老如何能说出放任天下荼毒,不顾苍生苦难的话来?这让摄摩腾、竺法兰颜面何存?”
“济颠,你这就是狡辩了。”另一边,有位高瘦的长老放下茶杯开口缓缓道:“你既是僧人,就该安守僧人本分。我早听说你疯癫不堪,多有悖逆之事,谁知竟至如此。我大明寺也出过不少高僧,哪一个不是安心修行?我等长老都不曾决断,怎么偏偏你要强出头?”
“这位长老说的是,大明寺出过不少名僧。”济颠说:“我记得贵寺第一名僧乃是五次东渡东瀛弘法的鉴真长老,若说不安分,鉴真长老乃是不安分的祖师了。”
“唉——济颠,我听说你破坏寺规偷吃狗肉,绕你是天上罗汉下凡,到了寺里就要守规矩。像你这样有恶根之人,不要说修行了,都不该让你出家。”又有位皮肤黝黑的长老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然后答话。
“寒山寺长老,”济颠转向这位长老,说:“贵寺的寒山、拾得二位先长老都是屠户出身,后来拾得长老乘大锺东渡东瀛,每日与寒山长老隔着大海敲钟问答。贵寺僧人常常以两位高僧之事为美谈,言语中颇为自豪,如何我个吃狗肉的和尚就不能出家了?”
“哈——哈——哈——好啦好啦,各位不要拌嘴了。我大相国寺也不是没出过鲁智深那样的酒肉和尚,人家也是天孤星下凡。如今有毒化人的大事在前,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才是正经。”大相国寺长老脾气温和,说话最慢,见几位长老和济颠斗嘴,趁着给寒山寺长老倒茶功夫居中来打圆场。
全场陷入不明所以的寂静,然后又是一派倒水声和喝很烫热茶才有的“吸溜吸溜”声。长老们又喝了一轮茶,济颠不敢打扰,只好耐下性子继续等着。
“如何处置——”清凉寺历来是皇家寺院,连他们的长老说起话来语气也总是带有几分皇家的优雅气派,他似乎是端着杯子闻了闻茶香,才继续说:“方才我的茶太烫,一直在吹,所以没有说话。其实我看——按照应急预案处理就好了——既然临安城已是毒化人巢穴,为了不让毒化人流窜到别处,我看可启动大日如来——”
“大日如来!”济颠听了倒吸口冷气,没料想清凉寺长老用不咸不淡的语气竟说出这四个字来。
秦时,这一界发生过一场毁天灭地的人妖大战,始皇帝派杨谨韩卓两位贤者,以十二金人为基础,造出“白髙俑”。“白高俑”投掷在大地后,高热覆盖整个地面,河流完全干枯,生物彻底灭绝,十二年间寸草不生,妖族从此一蹶不振,这才有千年后的人妖和平相处。
南北朝时梁武帝萧衍为北伐收复中原,根据秦时图纸,複原了“白高俑”。据说铸造花费了二十年时间,耗尽天下生铁,并斋请九千九百九十九位高僧,连皇帝本人共万人,将法力注入其中,併为其命名“大日如来”。
后来由于侯景之乱,北伐计划终止,“大日如来”被封存在金山,金山寺的建立正是为了掩盖“大日如来”的存在。六百年来,“大日如来”还从未被使用过。
“等下!”济颠忙说道:“临安城里尚有部分百姓未撤出,何况即使是毒化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解救的可能。许多毒化人并非死后转化,而是活着中毒成为毒化人,他们的身体尚有挽救余地。而且,‘大日如来’一发动,临安城就要经历十二年的寸草不生,临安百姓何辜,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当下危局?”一直没开口的金山寺长老,终于也放下茶杯开口了:“佛祖的归佛祖,帝王的归帝王。凡间的罪业本当由凡间人自己承担,生死之事并不在我等管辖。只是我等僧团的职责是维持这一界的正常秩序,当秩序混乱之时,我等自当出手。”
金山寺长老言罢,其他长老也纷纷不紧不慢地出声表示同意。济颠见僧团评议会的长老们大都同意启动“大日如来”,自己却无法说动他们暂停计划,只好用眼神向灵隐寺长老求救,灵隐寺长老摊开手,表示自己独木难支,急得济颠直搓手。
“列位长老!”只听高台下有人高呼,众长老一起看去,只见许仙手里拿着三个琉璃管抢步走上来:“列位长老,可否听小生说两句!”
“放肆——没人召唤,怎可擅自乱入议事会?叉下去——”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肩膀剧烈晃动的栖霞寺长老,对许仙自己跑上来深感不悦。
“好啦好啦。”大相国寺长老笑嘻嘻的又来打圆场说:“栖霞寺火气不必那么大,且听听他说也无妨。”栖霞寺长老见大相国寺长老发话,也不得不给他面子,不再阻止,又去专心喝他的茶。
许仙对着大相国寺长老拜了拜表示感谢,这才说:“列位长老,我手中有一物,或可不必使用‘大日如来’,便能平息当下的事项。”
说罢,许仙顿了下,将手里装着蓝色血精的琉璃管高高举起,让在场的人都看清楚,然后说:“我这裏有三支从千年白蛇血液里提炼出的血精,经过试验,只需注射一点,即使是晚期的毒化人也能被很快治愈。”
“哦——哦——”听许仙这样讲,坐在银禅床上的长老们似乎受到少许感染,他们发出了比之前稍微惊讶点的声音,他们谁也想到这青年竟然会拿出这样的秘密武器。
只有济颠满意地点点头,许仙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但是,你手中的血精只有三管,要如何才能治好几十万感染者呢?”金山寺长老的话,把许仙的嘴堵住了,他一直只是看长老们要把临安城毁灭,一时心急才跑上来,并有想明白该如何用三管血精救几十万人。
“只要知道毒化根源,我看靠三管血精想要救下本次灾厄也不是难事。”济颠的话替许仙解了围:“我调查过多次,此次毒化根源很可能是来自某个上古蛇怪,只要找到并将之消灭,摄取人心的毒脉断绝,想要让毒化人恢复正常应该不是难事。”
“说起蛇怪来——”长老们中间年龄最长的慈恩寺长老也终于发话了,他由于耳背,之前的话并没有听到,直到说起蛇怪他才有机会参与讨论:“我记得,一千年前,汉王刘邦斩蛇起义,倒确是斩过条自称白帝的蛇怪。那蛇怪分成两半后,前半截由于为非作歹,被张天师镇压在西湖底下。恩……时间太长,我都忘记了。”
听了两人的话,坚持使用“大日如来”的长老们也都有点动摇起来,小声和身边人商议。
见长老们动摇,济颠又继续说道:“列位长老可知,当初钱王与龙王约定让地建城的故事?”
众位长老听济颠说起这个往事,不知他要讲什么,便都第一次不约而同放下茶杯,兴致勃勃听他继续说。看到长老们都坐在银禅床上注视自己,济颠知道这些只要再推一把,他们必然能同意自己的提议,清清嗓子继续讲:“当初五代时吴越国钱王要在此地建新城,苦于三面临海,缺少平地。后来,他救了龙王太子,龙王请愿让出一箭之地与他建城。钱王遂张硬弓,射出一支劲箭,海水见箭即退,让出建筑新城的土地。后来,钱王为镇住潮神,在夕照山、宝石山和雷峰上楔入三个神柱……”
“招啊!”一直没说话的法门寺长老开口了,他想起本寺也有类似情况:“我法门寺也有这般的神柱,是修建唐长安城时埋下的镇物,也是封在宝塔里。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夕照山、宝石山和雷峰里确有神柱被楔入地下,镇住临安城的地脉。后来,钱王又在三个神柱上修建了六合、保俶和雷峰三座塔,并在三塔中供奉舍利。”
“正是如此!”济颠说:“如果将这三管血精放进六和、保俶和雷峰三座塔中,便能借助三塔舍利的法力使血精产生激变,并通过神柱将之渗入地脉,切断蛇怪对毒化人的控制。我佛慈悲,借助无边神力,或可解救此次危机。”
“你话虽有理,毕竟卦象这东西并不一定准确。”金山寺长老在和身边人商议后缓缓地说:“你们来前,我和众位长老开了很长时间会,启动‘大日如来’的事是都同意的。现在临安城情况比较复杂,保险起见,我以为启动‘大日如来’还是……”
“长老,如果玄奘法师遇到此事,他会同意启动‘大日如来’吗?”
济颠的反问,让金山寺长老心中一动,若是玄奘法师在的话,他只怕绝对不会使用此物。他想了想,说:“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让毒化人不会袭扰临安城之外的城镇吗?我们现在启动‘大日如来’,还可将损失只限制在临安城一带,若是听了你的,等你们失败了再启动,只怕死人会比现在不知多出多少。”
“我可以建一座阿耨多罗罩将临安城周边地区罩住,这座罩生人可自由进出,毒化人却出不得,只能在罩内行动。如此可支撑六个时辰,保证毒化不会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