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现原形法海舍本身 斗围棋许仙降蛇怪(1 / 2)

“这是……法海的原形?”许仙惊诧万分,对妖怪衔怨甚深的法海,本身竟是个螃蟹精。

青壳大螃蟹肚子上的尖盖子缓缓下降,变成像供乘客上下船的踏板那样的坡道,然后嘴裏“噗噜噜”吐出一串泡泡。小青首先明白了法海的意思,她率先走过去,上了坡道,回头对许仙说:“姐夫,你们都上来,法海他是要我们都进到它肚子里。”

许仙这才明白,法海现出原形,是要牺牲自己的身体做渡船,送他们去湖底。想到这裏,他感到体内血脉贲张,英雄气犹如泉涌,于是也一提衣服前襟,跟着上坡道,走进螃蟹体内。

“要不我在岸上等你们……”

王押司才要踌躇,鲁世开伸出大手一推他后背:“少废话,要死死一起,走!”见鲁世开押后,情知是逃不过这一劫,王押司摇摇头想道:“也罢,这次死在这裏了吧!”一跺脚,进了螃蟹。

等所有人都进了体内,青壳大螃蟹的尖盖子缓缓合上,七只脚一起运动,走进西湖。它的尖脚踩刚碰到湖水,白烟“咝”的腾起,将它脚尖外壳腐蚀掉一层。青壳大螃蟹并未犹豫,继续向着湖里走去,白烟随着湖水将它全身吞没,在它身体各个部位腾起,将它坚硬如钢铁的外壳上蛀出许多小孔,“咝咝”声不绝于耳。

蟹壳内空间比预想要大很多,与保安堂的大堂不相上下,不要说许仙、小青、鲁世开和王押司在裏面,富富有余,便是再来几十人也不成问题。壳内穹顶是半圆形,脚下一条条白色硬骨板构成地面,白色墙壁透着荧光,不是很亮,也不算黯淡。用手去摸,四周墙壁如同钢铁般坚硬无比,敲一敲会有“当当”的回声。

“这是什么!”

听到小青的尖叫,许仙朝着蟹壳中间看去,只见中间端坐着个真人大小的白色物体,远远看去像是个和尚在打坐,隐隐还泛着白光。

许仙凑过来,蹲下身子凑近看,果然是个打坐的和尚模样,依稀是个身材不高的瘦小沙弥。他的眉眼五官清晰如画,双手握空成心形,放在盘好的。他双目紧闭,似乎在入定,又似乎在念经,身上白光有规律的忽明忽暗,仿佛是他的心在跳动。

“这是……”小青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小沙弥的头。

“是法海的内心世界。”许仙说:“既不是妖,也不是人,他始终还是那个孤独的小沙弥‘江流儿’。”

听到这裏,小青的手似乎震了下,然后轻轻放在小沙弥头上,无言的抚摸。

虽然是在体内,航行也比较平稳,人们还是可以感到青壳螃蟹在不断下降。不知下降了多长时间,壳外发出“咚”的闷响,许仙感觉身体稍微晃了下,脑袋略微一晕,似乎是落到湖底了。

吱拗拗拗——咣当

螃蟹腹部的尖盖再次打开。

“不好!”许仙心裏一惊,忙用手护住脸。如果现在确实是在湖底,毒水一旦涌进来,他们岂都会死在这裏?不料,尖盖被放到地面,毒水并没有涌入,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

鲁世开是军官,胆子比别人都大些。他先顺着尖盖子走下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回身朝着许仙等人挥手:“来吧来吧,没有水!”

听说没有水,许仙、小青和王押司将信将疑的也跟着走出来。果然,青壳螃蟹降落的湖底,竟然一滴水也没有。水草、贝壳之类俯拾皆是,看来这裏不久前还是湖底,只是不知什么人用什么法力,将水位抬高了。

想到这裏,几个人都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头顶数丈处,碧绿的湖水在头顶上荡漾,映照得他们的脸也都变成了绿色。“要是这毒水被放下来……”想到这裏,许仙觉得心都凉了,那样恐怕就要尸骨无存了。

正前方有个巨大洞穴,看来青壳螃蟹停在这裏,就是要他们进到洞里去。

“法海,你现在……”许仙才要叫法海变回人形和他们一起进洞,回头却发现,小青用额头顶在青壳螃蟹的口器上正在抽泣。

青壳螃蟹的七支脚和两个大鳌都被融化掉了,只剩下点根还连着身体,腹部朝下趴在地上。蟹壳被毒水腐蚀得斑斑驳驳,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眼睛有一只已然没了。为了把他们运送到湖底,法海用尽了力量。

小青用额头碰着青壳螃蟹的口器,螃蟹口中一直吐着泡泡。小青轻轻地说道:“你这贼秃,待我回来再陪你从头修炼,管他百年千年,切切不可死去。”

说罢,小青擦掉溢出眼眶的眼泪,吸了下鼻子,对许仙说:“走吧,姐夫,救我姐姐去。”说罢,一马当先,头也不回地走进洞穴。鲁世开和王押司也跟着进去,许仙走在最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青壳大螃蟹,只见它还在原地吐着泡。

他一咬牙,快走两步跟上同伴们,身影很快就被洞穴堙没了。

洞穴的洞口不算很大,刚好够三四个人并排而入。地面很是光滑,似乎是有什么进进出出,把地面的岩石都打磨光了,走在上面不小心能摔个跟斗。鲁世开在路边发现一片桌面大的白色鳞片,许仙看着很像白娘子变成蛇后的鳞片,只是上面花纹略有不同。可想而知,这必是那蛇怪的鳞片。许仙摸摸鳞片内侧,裏面还有些潮湿,手掌上有少许粘液,大概脱下不久,估计蛇怪不久前还在这裏呆过。

再走一程,洞穴豁然开朗,原来这是个小口肚洞,洞口小,裏面却大得很。洞深处吹来阵阴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众人被吹得毛发皆立,连骨头都瑟瑟冰凉。

哒——哒——哒——

随着这阵阴风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拖着一条腿在慢慢走路。小青拔出宝剑,鲁世开也握紧朴刀,许仙和王押司没有功夫,只好后退几步。

哒——哒——哒——

人影从洞深处的黑暗里走出来。

“是七杀僧!”小青先认出了来人。如果不是小青眼尖先认出他,许仙等人只怕还要再辨认一会儿才能看出他,因为他的脸已经被血完全糊住,只有两个眼球还能看出时白色。他的身上都是伤痕,衣服被血浸透,一条腿断了,所以走起路只能才会发出那样的怪声。

“快逃吧,你们打不过他,只能发动……大日如来……”

说完这句话,七杀僧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生命力,“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小青走过去,蹲下伸出手指探他鼻息,朝着许仙摇摇头。

许仙看看鲁世开,鲁世开是见惯军阵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再看王押司,这回他也没显得多害怕,只是面无表情,一脸的生无可恋。许仙没再说话,迈开步子,继续朝着洞深处走去,小青赶紧站起来跟上。鲁世开拍拍王押司肩膀,王押司歪着肩膀冷笑一声,在鲁世开前面先跟了上去,闹得鲁世开反倒愣了半晌,然后摇头晃脑的一起继续走。

越是往洞深处走,血腥味越是浓重,气氛却安静得可怕,谁也没有说话,但都明白即将看到什么。

再转过一个拐角,到了洞穴的最深处,也是最大的地方,这裏大得几乎可以装下半个临安城,洞高得几乎看不到顶。地面上的景象只能用血流漂杵来形容,几百具武僧的尸体,铺散在地面上,许多人身体都残缺不全,像是被撕烂或者炸碎的,难以辨认出原貌。他们的兵器或者扔在一边,或者被折断,另一半不知去向。洞壁和地面到处插着飞刀、标枪和弓箭,可知经历过相当激烈的战斗。

许仙先是看到了天机僧的查克拉圈,四个圈子的刃口都卷了。天府僧的箱子也在不远处,被打得只剩半边,七杀僧的八棱铜棍被像折小木棍那样折成三节。天相僧、天同僧的铁杵也被找到,似乎被炽热的火焰烧过,居然像蜡烛那样被融掉半截。

地上的血几乎要没到脚面,许仙等人小心地跨过尸体,尽量让自己不要踩到,艰难前行。

许仙在最前面,低着头在尸体间见缝插针,艰难寻找可以下脚的地方。走出不多远,他看到眼前出现一双干干净净,绣着并蒂莲的宝蓝缎面。再往上看,雪白净面的袜子,白绸裤子,白衣襟,白袖子。

他有点不敢抬头,侧过身偷眼观看后面的小青、鲁世开和王押司,只见三个人站在那里瞪圆双眼,眼神发直,正在瑟瑟战栗。但事已至此,一直低着头也不是办法,他心一横,慢慢直起身,眼睛朝上看。

只见,那人上半身也都是白色,白鹤氅、白折扇半开,手也是雪白雪白,白得几乎和白扇面融成一体。再往上看,白色的面孔,下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胡须,白色的头发上戴着白色帽子,帽子中间还缝着块白玉帽正。

“看起来是个书生,莫非他就是蛇怪?该不该站直了?”许仙心中念头一闪,感觉自己的腰好像有些直不起来,手里都是汗。他的脚踩在血上,鞋底滑得很,现在浑身发抖,身体重心朝前一倾,竟向前摔去。

一只雪白的手扶住许仙胳膊,许仙借力站稳。他抬头一看,只见白衣书生正神情冷漠地看着自己。

许仙不自觉的稍微直起来些身子,袖手朝着白衣书生作了个揖。白衣书生见他施礼,也稍稍躬身回礼。

这景象看得小青等人呆若木鸡。

金山寺善财院大堂,几百面镜字映照出临安城内的景象。整座城市在激战中几乎都化作瓦砾场,失去控制的毒化人和巨人七长八短躺得到处都是。负责监控的僧人们跑来跑去,十分嘈杂。

大堂中间的高台上,十一架银禅床环形排列隐在黑暗中,十一位长老的身体也都只能看到阴影,高台中间的曼陀罗图案上被投射出星象图。

金山寺长老双手一转,中间的星象图被转了半圈。他对其他十位长老说:“列位看到了?临安城中局势虽已控制,但南斗六星都黯淡了,其他各寺的武僧也都没有联络,看来只怕也凶多吉少。”

少林寺长老在黑暗中默然道:“如果达摩院的武僧都牺牲了,那么只怕没人能阻挡住蛇怪。我看,启动大日如来应该提前了。”

“济颠和风波和尚还在支撑阿耨多罗罩,许仙和法海等人还没有消息传来,也许情况并不像你们想得那么不妙。约定好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若我们提前启动,岂不是会功亏一篑?”灵隐寺的长老还是有些不甘。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白马寺长老转向金山寺长老说:“我等诸寺精锐尽出尚不能压制蛇怪,主座请下下决断。”

金山寺长老沉吟不语。

“济颠那边应该也快撑不住了,”大相国寺长老说:“阿耨多罗罩消耗法力的速度远比预计的要快,只怕撑不到预定时间。尊主,我看可以考虑大日如来。”

“嗯……”金山寺长老的目光在阴影里闪烁了下,说:“那么诸位长老表决下吧,同意提前启动大日如来的请举手。”

白马寺长老首先举起手,接着又有九位长老举手,灵隐寺长老见其他长老都举了手,只好心有不甘的也将手举起。

看十位长老都同意,金山寺长老“啪啪”拍了两下手,手结法印,低头吟唱咒语解放大日如来封印。其他十位长老也和金山寺长老一样,手结法印齐声吟唱起来:“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原本嘈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数百名僧侣站着的停下脚步,坐着的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眼望高台,双手合十。

济颠和风波和尚闭目屏息、四掌相对,正在专心结阿耨多罗罩。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倾听。突然,他睁开眼:“不好!”想要回头去看,但此时正在和风波和尚结罩,难以抽身。

“为什么提前启动?为什么会提前启动?”济颠咬紧牙关,汗珠从额头顶上如断线般滑下来。

金山寺大雄宝殿从中间分成两半,露出硕大无朋的黑洞,寺院原来是建筑在中空的岛屿上。巨大的佛头从黑洞里探出,接着是肩膀、胸口……一整尊白色巨佛缓缓升上天空,停在云层之上,这是一尊大小和岛屿不相上下的大日如来坐像。坐像下方是放射可以摧毁城市的毁灭武器的炮口。

大日如来浮到云层齐平的高度,校准临安城方向后,开始提速移动。

洞穴深处的广大空间竟然有殿宇楼阁,而且像有太阳般明亮,这是许仙所想不到的。他跟着白衣书生走过八重大门,依旧能够看到远处的亭台馆榭,飞桥高台,恍惚像是进入汉宫仙境。

谁说不是仙境呢?再向前的第九重门门楣上不是正写着“太虚幻境”四个大字?

过来第九重大门,迎面是一座种满奇花异草的庭园,孔雀和麋鹿在花丛中游走。庭院中间的厅堂古朴素雅,整座建筑都暴露着原木的颜色,飞檐斗拱都是木制,并没有一片瓦片。厅堂没有门窗,每面由九根方形木柱支撑,又各挂着八幅竹帘。白衣书生一招手,十六只仙鹤从屋顶上轻盈地飞下来,用喙衔住竹帘的绳子一拉,正面的八幅竹帘被卷起,厅堂顿时暴露在光线下。

“这是!”许仙、小青、鲁世开和王押司都被惊到,原来他们每个人看到的东西竟然都不相同。王押司看到的是银锭堆成的山,鲁世开看到的是一架架的名刀宝剑,小青看到的是华美的首饰和宝石。

“在我太虚幻境里,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任你所思所想欲望之物,都可得到。”白衣书生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他侧身摆手做出“请”的样子,要客人们自己进去:“厅中之物,任诸位自取。”

许仙感到头脑有些晕眩,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看到成书架的书籍,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孤本。“不行,不要被迷惑!”他努力晃晃脑袋,又狠狠掐了大腿两下,这才感到清醒很多,眼前的书架也都消失无踪。

“觉得清醒了?”白衣书生一直在冷眼看着他的举动。

“嗯,我心底里的欲望并无你所想象的那般强烈,所以不会被这些所迷惑。”许仙知道眼前这白衣书生连数百武僧都无法奈何他,要杀自己更是在弹指一挥间,但他不想对他唯唯诺诺。

“呵呵!”白衣书生第一次笑了,说是笑,不过嘴角微微上翘而已:“看来这些确实迷惑不了你,不过他们就不同了,他们所见之物,都是心中最渴求的。”

白衣书生袖子一挥,许仙看到了其他人所处的世界。王押司正躺在金银堆上打滚,怀里塞满了珠宝;鲁世开拔出把龙泉剑眯缝一只眼正对着光看,他腋下已然夹着好几把刀剑;小青的手腕上戴着好几只镯子,却还在举着两只欣喜地对比。

“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性,贪婪、愚蠢、充满欲望。无论人还是妖,都有自己的欲望弱点,你之所以没有被迷惑,大概是我没有找对你渴求之物。”

说罢,白衣书生双手伸到耳边,“啪啪啪”轻轻拍了三下。只见内室的竹帘被卷起,斗室内四名衣着华丽的侍女手拿熏香提炉,在她们中间跪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她未施粉黛,头上也没戴首饰,只是用一根桃木簪简单将发髻梳起。

“娘子!”许仙认出来,中间的白衣女子正是自己的夫人白素贞,她果然还活着。他的心化了,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战斗,忘记了所处的危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百感交集。他想冲到娘子身边,但看到白衣书生在身边,终于没有敢迈出脚步。

木然端坐的白素贞听到许仙柔声轻唤,忽然全身一震,眼睛略微睁大,嘴巴稍张想说什么,却转眼又冷下脸,神情与往日温柔贤淑大不相同。

许仙不明所以,说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嫌我来迟了?”

白衣书生一笑:“她不是嫌你迟,而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要说了,这些事,和他说又有何用?”白素贞冷声打断白衣书生的话。

“我偏要说,这千年来,我被镇压于此,你却逍遥自在,这份怨气总要吐露一二。”白衣书生看向许仙,“秦末时,天降白蛇,身怀莫大使命,要统领妖族,祸乱天下,与人族争锋。其时,妖族已与始皇帝展开毁天灭地的大战,却败于十二金人与白髙俑之下,实力一蹶不振。

白蛇情知不可力敌,便吸收天地罡气、日月精华,渐成大道。不久后,秦二世胡亥当政,白蛇略施小计鼓动渔阳戍卒陈胜、吴广造反,搅得秦朝天下岌岌可危。

见时机已到,白蛇自称白帝,下山准备推翻推翻秦朝,不料在芒砀山巧遇赤帝刘邦,被刘邦一剑斩为两段。

白蛇的肉身被斩为两段后,元气大伤,便逃入这人妖共存的一界。前半身修炼成公蛇,后半身修炼成母蛇。公蛇时时意图与母蛇再次合体恢复原先的法力,只可惜母蛇早已不知去向。公蛇只好潜藏在山中吃些童男女将养身体,打听母白蛇消息。谁知张天师路过本地,听说白蛇吞吃小儿女的事,用法力将白蛇降服,立石碑、结符咒,将它镇压在西湖底。千年后,公白蛇机缘巧合摆脱束缚,才知母蛇竟然嫁了凡人为妻,把自己的使命忘了个干净……”

许仙听到白蛇被一分两段时,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到后面听到母蛇嫁了凡人,心中一凉,便看向白素贞:“娘子,他说的可是真的?”

白素贞目光看向别处:“我和他确实不是这一界的土着,但我不是故意瞒你,白蛇一分为二,他是头,我是尾,我自然记不得这些东西……”

许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既想起这些,是不是以后就要回去重做妖王,与天下人为敌?”

白素贞声音凄然:“我降临前,姆皇已经交代清楚,法旨神威,非我能抗拒。”

白衣书生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许仙、白素贞夫妻二人的精彩演出,这场表演是他特意安排的,欣赏倒自己排演的戏剧如愿上演,任何一位剧本作者想必都会觉得有趣。

不过,他安排这一切,也非是闲的发慌,他想与白素贞合体,必得同心同德。但如今白素贞心裏有这书呆子,难以与他心弦同步,若是硬生生吞了,只怕也难以吸收。这次摆出真相,就是让许仙和白素贞翻脸,让白素贞也断了对着书呆子的念想,好死心塌地与他合体。

许仙微微叹息:“娘子,我明白了,你虽然无法抗拒法旨,但心裏还是不愿意。你那么软的心肠,如何做得了涂炭生灵的妖王。”

白素贞此时终于绷不住,泪如雨下:“相公,若我心中放得下你,又何需等到此时。”

这番对话出乎预料,白衣书生面色稍冷,却忽然笑起来,说道:“许兄,我与素贞本是一体,我也不想为难她,你看这样如何?”

白衣书生右手手掌一翻,面前桌案上多了一副围棋。

“不如以这盘棋为赌注,我若赢了,你从此和白素贞恩断义绝,让她随我而去;若是许兄赢了,你自带白素贞走,我不拦你。”

许仙定睛一看,棋盘上摆着的居然是盘残局。他再凑近些看,心中大惊,原来这棋局竟是自己少年时和父亲下的最后一盘棋,父亲当夜过世,留下未尽残局。自己悲痛欲绝,整整一年功夫没有再去动这残局,是以这残局刻骨难忘。

许仙心中一热,现在的局势,他确实没有办法救出白素贞,白衣书生提出这个方法,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可能。

见许仙心动,白衣书生诱导说:“我平生从不与人机会,这次给你的机会是第一次,你若是不受,只怕后悔迟。”

“好吧!”许仙明知对方居心不良,但时间紧迫,确实别无他法,他一咬牙,伸出左掌说:“击掌为誓。”

“很好,击掌为誓。”白衣书生也伸出手掌,和他“啪啪啪”连击三掌。

“以此为誓,若是不从誓言,甘愿身受火炼。”

白衣书生话音刚落,忽然觉得手掌心热热的,好似有烙铁炙烤一般。忍痛翻过左手来看,只见手掌心裏出现了三道带着金光的横杠标记,犹如用刀在手上刻画一般,皮肉翻起,只是没有出血。

“哎呀!”许仙也是大叫一声,将手翻过来看,只见他手上也有同样的符号。

“天选印记?你嫁的好人!”白衣书生面色阴沉,狠狠看向白素贞,白素贞也是不明所以。

许仙心中却是坦然:“方才所说句句是实,现在你我二人手上都有了誓印,是以皆不可反悔,反悔必然死于非命,下阿鼻地狱,身受火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