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子脚下(1 / 2)

望古神话之秦墟 月关 5235 字 5个月前

八百里秦川,泾水秀丽,渭水磅礴,自从秦孝公选址定都于此,咸阳城占据地势之优,睥睨天下,打下今日一统天下之基。

尽管蒙恬将军打了保票,可毕竟天子还没允准,杨瑾兄弟二人已经落籍于云中,虽说如今杨瑾有军功在身,叔父杨奢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可杨瑾实在不想带杨旭重返杨奢家中,目前情形未定前更不宜带杨旭和杨蕊奔波。如今杨瑾的宅院已搬入云中大城,安全不成问题,所以杨瑾特意回了趟家,把事情原委告诉杨旭,暂且由杨蕊照顾着。待他到了京里,一切安顿下来,再接他们去咸阳。杨蕊没想到杨瑾刚从长城归来,就要再度启程远赴咸阳,心中苦闷也无处诉说,难免再度伤心落泪。

楚狸离开边关,没有了徐福的看管,更加活泼起来。她本就是随徐福自咸阳来到边关,此刻再次返回咸阳,自然轻车熟路,一路上的风土民情虽算不上了如指掌,也可谓博闻广识。反倒是顾勇和陶素二人,进入中原后,乡巴佬本色显露无余,无论见到什么,这也新鲜,那也稀罕。

起初顾勇二人遇到不明之处,还向杨瑾打听,可杨瑾解说起来有板有眼,一丝不苟,远不如楚狸妙语生花,说得活灵活现,二人后来索性不问杨瑾,有事没事就三嫂长三嫂短地围在楚狸身边拍马屁。楚狸也不客气,将顾勇使唤得鞍前马后端茶倒水,陶素则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有时他们若是问到楚狸也不甚了解的事情,她便信口胡诌,得益于她自幼随徐福云游天下,东拼西凑起来的说辞倒也似是而非,搞得杨瑾都难以分辨真假。

“不信问你们三哥去。”这是楚狸每每遇到如此情况的最后台词,然后媚眼瞟向杨瑾。

“楚姑娘说得有理有据,想必应是如此吧。”杨瑾哪里会不明白楚狸眼神传递来的小秘密,但他又不善说谎,没法给楚狸帮腔,也只好如此回答,倒也并不露怯,反倒是顾勇因此一来对楚狸敬若神明。

虽然山高路远,路途坎坷,但一路走来也不觉得辛苦,反而没有军务在身的轻松日子,让人感觉过得异常悠然自得,一行四人如同踏春远游。

秦川纳尽山峦河流,风光瑰丽,景色妖娆多姿,抵达咸阳之时,已近五月,中原腹地正是气候宜人,山野烂漫,百鸟齐鸣。

咸阳城内则是另一番雄浑壮丽景色,大小宫阙林立,依山傍水,各具独自风格。远远望去,天宇之下,山林之间,尽是楼台殿阁、飞檐琉璃,气势恢宏,宛若梦幻世界。

王城脚下的车马行人也比动荡的北方塞外充满活力,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生机盎然,商贾酒肆林立,或买或卖,高谈阔论,人声鼎沸,繁华热闹至极,令人目不暇接。顾勇和陶素只恨爹妈少给生了几双眼,如不是杨瑾催促,东瞧西望的顾勇和陶素还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而他们的第一站自然是先拜见蒙毅。

蒙氏三代名将,豪门府邸,高墙厚瓦,来的不是王公贵族,便是高官厚爵。门官见三个边关小卒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位红衣美女前来,张口就要求见蒙毅将军,趾高气扬地暗示他们送上门包,即是请他引领进见的贿赂。杨瑾不明高官门第的路数,以为门官向他们要进见的凭证,立即从包裹中拿出蒙恬亲手书信,递了过去。

蒙恬久在边关,与家中时有书信往来,门官认得蒙恬的笔迹,一见之下大吃一惊,立刻换上谄媚嘴脸,将四人迎进府门。

将军府内深邃不知几何,穿过层层院落长廊,才来到蒙毅的会客厅。顾勇、陶素哪里见过这种高门大院,府中花园长廊,鱼池假山,亭台楼阁,各种景观一应俱全,仆人侍女不停歇的身影来来往往,只看得他们瞠目结舌,以为来到人间仙境。

蒙毅样貌颇似蒙恬,也许是长伴天子身边的缘故,与蒙恬豪迈的尚武精神不同,看起来更加内敛深沉。蒙恬自打结识杨瑾,每次见到蒙毅,甚至往来书信当中,必会多少提及,所以蒙毅对杨瑾的事迹也深有了解。

这次见到杨瑾本人,蒙毅与杨瑾相谈甚欢,对他也是颇为喜欢,于是设宴款待,决定将杨瑾一行留在府中居住。顾勇闻听能够住在这人间仙境当中,难以置信地用力暗掐大腿,发觉不是梦境,险些欢呼雀跃起来。而门官得知这个消息,只感觉后脖颈阵阵冒凉气,若是刚才不识好歹地强要门包,恐怕如今屁股上吃顿棍杖都是轻的。

中原地区物产丰富,又正值时节,宴席上的珍馐美味琳琅满目,更有美酒佳酿,别说没见过世面的顾勇、陶素,连楚狸也忍不住多贪了几杯,浓浓的酒意在白|嫩的脸颊上染出晚霞般的绯红。杨瑾担心她喝醉失态,当着蒙毅的面却又不便劝阻。

宴席散去时,楚狸脚步虚浮凌乱,显然已经喝醉了。蒙毅大度地笑着,派了侍女搀扶她下去休息。初到蒙毅府中,楚狸就上演这样一幕,弄得杨瑾尴尬万分,哭笑不得。

塞外边陲,辛苦拓荒收货的粮食异常宝贵,很少拿来酿酒。杨瑾上次喝酒,还是在为迎接徐福的宴席上,也许是因为有徐福在场,楚狸酒未沾唇,所以他还真不知道,楚狸居然好酒。许是她看到满桌男人推杯换盏,顾勇更是敞开豪饮,也萌生了好奇。看她一开始只用舌头舔舔,咂着舌头的样子,应该并不常喝酒,甚至可能是第一次,谁知一杯酒下肚后,就变得杯不离手,像只嗅到鱼腥的小馋猫儿似的,可爱中透着可掬的憨态。

杨瑾回到蒙毅为他安排的住处,先沐浴一番,洗去一路而来的风尘,刚想躺到榻上松松一路几乎被车马颠散的骨头,屋外忽然传来叠指叩窗的声音,还没等杨瑾答话,房门已经开启,楚狸走了进来。

“楚狸?”杨瑾诧异地叫道。

散发着水汽的长发披散在楚狸肩头,显然她是刚刚沐浴已毕,看得杨瑾心中有些发慌。楚狸粉肩半裸,如雨后春笋娇艳欲滴,身披薄绢长袍,贴身小衣若隐若现,秀腿笔直修长,双足盈盈如霜,居然是赤|裸的,不系袜儿,只踏了一双蒲草鞋子。

秦汉时候,没有后世那许多繁文缛节的礼教大防,男女之间更是爽直奔放,爱情事迹屡见不鲜。直至唐时,民风犹自非常开放,红拂夜奔,便是其中一例。然而,反倒越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对于礼教越是在意。

直到宋朝时候,理学盛行,礼教大兴,那些束缚人们的礼教规矩却也不是朱熹等人凭空想出来的,不过是把历代已有的一些行为准则总结归纳,然后发扬光大。所以秦时风气虽然开放,却也不是人人均像如今这般模样。

如今夜深人静,斜月高悬,园中草虫鸣啼。两人都穿着沐浴后的单薄小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有些不妥,杨瑾有心劝她回去,偏偏话到嘴边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瞧见她娇憨可人的模样儿,瞧见她嫣红美玉般的脸颊,便是感觉再不妥,也说不出口。此情此景,若是不解风情,当真只有杨瑾制作出来的木偶人了。

杨瑾讷讷地说道:“你……你怎来了?这么晚,还不睡?”

“我……我来找你说话儿!”楚狸咯咯地笑,妩媚地看着杨瑾,“喝了酒,人也觉得开心,就睡不着咯!”

楚狸说着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跃上了杨瑾的床榻,踢掉的鞋子掉在地上,翘起白生生的一双脚儿,顽皮地在空中晃动。因为她这纵身一扑,裙摆顺势上卷起来,两条粉光致致的大腿一览无余,看得杨瑾口干舌燥。

她浑然不觉地匍匐在那儿,一手托腮,一手玩弄着耳边的发丝,懒洋洋地向杨瑾睇去一眼。纤细的腰儿,丰隆的臀,修长的大腿,带着一抹花|蕾绽放般嫣红的美丽脸庞,用画中仙人已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娇媚动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可以颠倒众生的妖精。

杨瑾只觉得口舌燥热,刚刚沐浴完的脊背上密布汗珠,心跳如喧天战鼓擂动。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这固然是他头一回看见楚狸如此妖媚可人的模样,却让他如此心绪失控,他现在有种扑上去,用尽浑身力气将楚狸抱入怀中,狠狠将她占有的欲望。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有什么着急的话是明儿不能说的!”杨瑾强行吞咽一口唾沫,一句话说到这裏急忙停下,不然呼吸已经无法维持平稳了。

可杨瑾目光刚一垂,便又看见那轻薄柔软的裙袂与那丰润修长的大腿,看到那双精巧可爱的嫩足俏皮地轻轻摆动,心中的欲望不但没有得以控制,反而愈加强烈。

窗棂外柳枝随风摇曳,万籁俱寂,楚狸拧身侧卧在榻上,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嘻嘻,以前老师从不准我喝酒,原来……酒这么好喝呢!难怪你们男人都喜欢喝。”

楚狸说着,轻轻伸出柔软的、嫩红的舌,舌尖满足地舔着樱唇,仿佛唇边酒香犹在,叫杨瑾又是一阵心跳如鼓,神志几乎迷幻。

“杨瑾啊,不如咱们一起走吧!”楚狸忽然提出让杨瑾意外的建议。

杨瑾浑身一怔,迷糊地说:“不要胡闹,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你要去哪儿走走?”

“你呀,怎么这么笨呢!”楚狸噘起嘴唇,伸出手指指着杨瑾的鼻尖,娇声说道。

楚狸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就那么赤着脚儿走向杨瑾,被杨瑾一把抓住她的双腕,要不然只怕她要醉倒在地了。

楚狸醉眼星眸,语气飘忽不定:“就是……走啊!走得好远好远!去个……没有烦恼、没有是非的地方,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

杨瑾皱了皱眉,埋怨道:“你喝多了,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呢,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走?”

“因为,不走……你会……”楚狸说到这裏,酒意失控上涌,“嗝儿……会后悔的!”

“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杨瑾疑惑地看着楚狸,轻轻为她抚开遮到面颊的发丝,“我为什么会后悔?你跟我说清楚。”

“你爱不爱我?”楚狸非但没有解释,反而瞪起了眼睛,藉着酒意,似乎埋藏在心裏很深的话,很容易地就说了出来。

杨瑾无语地凝视着楚狸,虽然知道她是借助酒意,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用力点了点头。

“爱我为什么不跟我走?”楚狸作势想要从杨瑾的手中挣脱出来。

“楚狸呀,你喝多了,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为什么爱你就得跟你走?”杨瑾用力将楚狸拉住,将她拉到与自己更加近的距离,“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

“因为……因为……”楚狸的声音有些讷讷,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出能够说服杨瑾的理由,干脆胡搅蛮缠地耍起赖皮,说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那就马上跟我走!”

楚狸强行拖着杨瑾要走,杨瑾却一步没动,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仍旧耐心地劝慰她:“楚狸,我们都有亲人、朋友生活在这裏,我们也都有自己的前程、事业,以及责任,总不能无缘无故地……为什么忽然就要避世隐居呢?”

楚狸怔了一下,迷离的眼神儿仿佛有些清醒了,喃喃地重复道:“我们都有亲人、朋友生活在这裏,我们都有自己的前程、事业和责任……”

杨瑾点头说道:“对啊!”

楚狸定了定神,方才的醉意还有媚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突然一把挣脱杨瑾的双手:“我去睡了,我……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楚狸推开杨瑾,仿佛有些失落地垂着头向后退去,直到房门前,才转身摇摇晃晃地出了房间,踉跄着脚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杨瑾不放心地追出门外,眼睁睁看着她推开房门,又掩上房门,这才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这丫头,酒品可真不好!看来方士不准她喝酒是对的。”

杨瑾回到自己房里,这才发现楚狸的一双蒲草鞋子还丢在榻边的地上。杨瑾俯身将鞋子轻轻地捡起,仿佛又触摸到了楚狸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他蹲在那儿,双手拿着鞋子出神地痴痴想了一阵儿,才又把那双鞋子小心摆好,仿佛手中拿的不是鞋子,而是一件易碎的工艺品,眼前再次浮现出楚狸执拗地问他爱不爱自己的俏脸。

杨瑾不由自主地微笑着,仿佛陶醉在怡人的春风里,对着空气轻轻回答:“爱!当然爱!”

※※※

次日一早,用过早餐之后,蒙毅要亲自领杨瑾入宫见驾,楚狸和顾勇、陶素一直将他送到府门外。楚狸的酒看来应该已经醒了,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得很,她的表情也很平静自然,注视着杨瑾跨上骏马,走向长街远处,昨晚的一幕,她似乎是已经完全忘记了。

在蒙毅亲衞队的护送下,杨瑾一路来到咸阳宫前。蒙毅将杨瑾托付给一位宦官,自己先行入朝去了。杨瑾是第一次见到太监,难免觉得很有趣,明明应该是个男人,但偏偏面白无须,声音尖声尖气,说起话来拿捏作态,却又像个女人似的。

杨瑾揖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姓高!”宦官见杨瑾甚懂礼数,又是蒙毅亲自送来的,自然眉开眼笑。

杨瑾满面堆笑地继续问道:“高公公终日侍奉圣上,沾染龙气,必定享尽人间富贵荣华。”

“侍奉圣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咱家头上,像咱们这种人啊,即便有再多富贵又能如何呢!”高公公用拂尘指了指脐下,扑哧一乐,手掌拍着自己的脸颊,“不过去了那儿之后,这人啊,反倒不易老了,咱家今年已三十有三,你看看,这脸上连条褶子都没有。”

“传闻修道仙人皆是鹤发童颜,高公公如此面相,应是有仙缘的人,必能富贵长寿。”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杨瑾当年寄人篱下时也懂得如何说话,几句奉承话下来,说得高公公满心欢喜。

“这位大人,承您吉言!您是做大事儿的人,日后啊,咱家还要多仰仗您多给照应呢。”高公公久在宫中做内侍,圆滑得很,自然也奉承杨瑾两句,说着拂尘一挥,在前面带路,“你看这宫中富丽堂皇,那讲究可也是多着呢,您先随咱家去学习演礼吧,一会儿好见驾。”

高公公一路讲述宫内轶事,咸阳城内宫阙三百,他是如数家珍。高公公先领他去学过如何朝圣的礼仪,又将他带到章台宫正殿之外。杨瑾远远便发现,除了列立整齐、戒备森严的殿前守军,早有另外一人也在殿外等候。

“这位也是要面君的大人,您二位在此稍候片刻,等皇帝散了朝,咱家再过来!”高公公说罢,习惯性地甩着拂尘,扬长而去。

高公公蹒跚走远后,杨瑾仔细观察起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此人器宇轩昂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巾束发,一身素白长袍,看上去一副文人公子的装扮,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他那难以言喻的相貌。古时楚国有位公子名曰宋玉,据说是名动全国的美男子,而杨瑾此刻身边的年轻人,俨然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简直惊为天人。

杨瑾精通设计铸造,看到此人的脸,他不由得惊叹,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此人堪称完美的五官,仿佛经过一系列精密计算,反覆推演计算后,才能协调完美地组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

“在下杨瑾,请问足下如何称呼?”杨瑾越发对那人感到好奇,主动打起招呼。

“韩羽。”那人看向杨瑾,淡淡一笑,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便又不再说话。

韩羽的笑容稍稍有点僵硬,虽然他在用微笑表示善意,可是这种僵硬的笑容出现在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总让杨瑾感觉哪里不协调,尤其是他的眼神儿有点儿……杨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因为他的眼神准确地说,什么都没有,冰冷空洞,仿佛没有任何世间凡人的感情。

杨瑾正心中暗想,果然人世中还是不存在所谓的“绝对完美”,即便如韩羽这般的美男子,也终归还是有“缺陷”的。始皇帝散了朝,吩咐赵高宣韩羽、杨瑾二人觐见。杨瑾疾步向殿前走去,而韩羽居然气度从容,不卑不亢,让杨瑾自愧不如。两人三呼万岁行九叩之礼后,杨瑾有心一睹始皇尊容,可又不能轻易抬头。

殿上传来一个尖锐洪亮的声音:“二人抬头。”

赵高虽是宦臣,但深得始皇帝宠信,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是相似的尖声细气的声音,可那份威严气势却是高公公永远无法具备的。杨瑾谨慎地缓缓抬头,看到赵高锦衣大袍站在大殿之上,花白的头发从发冠中垂下,双眼炯炯有神,两条长眉垂至眼角。赵高看了看二人,脸上展现出一丝不阴不阳的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杨瑾勉强能够看到殿内正中高坐一人,却因冕冠遮掩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唯有整齐茂密的胡须非常惹眼。赵高正俯首在始皇身旁低声耳语,杨瑾自然也听不到他们说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