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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山整整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林家人除了两个年幼的女儿外,没有一个人前来看过。
他似乎被人遗忘在了这个偏僻的屋子里,死活都无人在意。
林传读为了他的伤愁得头发不知白了多少。
林惠娘更是日日不停的往寺庙去,求神拜佛的只盼着人早些好转。
或是他们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又或者是花了大本钱的药材起了作用。
在第四天,所有人几乎都以为人不可能再醒的时候,江大山时强时弱的呼吸终于有了平稳的迹象,始终不退的高热也终于缓缓下降到了一个正常的范围。
大夫前来看过,嘴里唏嘘着老天开眼,调整了药方,又接着吃了几日。
一碗接着一碗的药流水似的灌下去。
江大山灰败中透着死气的脸也终恢复了些许血色。
起码看着让人心里稳当多了。
至少不必时刻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断了气。
江大山情形好转些后,林小姑和大伯母前来看过。
确定这人暂时是死不了了,两人的脸上却没多少欢喜。
没半点儿人还活着的激动。
倒像是遗憾人为何还活着。
大伯母拉着大夫不住地问:“大夫,这人命是保住了,可接下来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当真是连床都起不来了吗?”
大夫还没说话。
大伯母就咬牙拍了拍大腿。
“这要是真只能躺着让人伺候一辈子,日子可怎么过!这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大伯母这话说得实在难听。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大夫也不禁微微皱眉。
大夫沉声说:“伤在这么要命的地方,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旁的老夫可不敢多说,只能是往后接着瞧了。”
大夫这话,无异于就是变相说明了大伯母的猜测是真的。
大伯母脸色难看的横了昏迷不醒的江大山一样,没好气道:“都这副德行了,还死皮赖脸的活着做甚?不如就此去了干脆!”
“大嫂!”
林传读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沉声说:“口下积德。”
张嘴闭嘴就咒人死,这还是一家人说的话吗?
大伯母悻悻的撇撇嘴没说话。
可显然是不把林传读的警告当回事儿。
她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阴阳怪气道:“老二,按理说这话不应由我说的,可事到如今,这个恶人我却不得不做。”
“这人是你执意砸锅卖铁救回来的,日后是何种情形谁也不知,江大山是死还是活着,那也与旁人无半点干系,你既是插了手,可就得一管到底,这家里的人,你可谁也别想指望!”
林传读被大伯母这话气得不轻,咬牙道:“大嫂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大山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不说有多少功劳也有无尽苦劳,如今遭了难,本该受家人照料,怎到了你嘴中,就成了累赘?”
大伯母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累赘到谁身上,谁知道谁累得慌,你此时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拖累着就知道厉害了,我懒得与你多说。”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沉默的林小姑一眼,捂着嘴笑了。
“更何况,若论关系亲疏,咱家三娘才是最应说话的人,三娘都未曾开口,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插嘴的?”
江大山就此去了,林小姑顶天了就是个寡妇。
时下民风并不似前朝那般闭塞。
寡妇只要找好了门路,也是可再嫁的。
只是名声受损些罢了。
可江大山若是不死,于林小姑而言,就是一生一世的累赘。
这么拳头大的滚烫汤圆被人塞进了嗓子眼里,当真是谁吃了谁心里不是滋味。
那可是要伺候一辈子的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