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目不转睛的望着张千峰,她久闻其盛名,心中好生敬重仰慕,但大庭广众之下,却又不能言行失当,只得收摄心神,笑道:“多谢仙长指点。”
她与众人会见已毕,当即入座,东耿介命人倒酒上菜,众人向陆家姐弟敬酒,陆扬明年幼,便由陆振英相代。东耿介见陆振英容貌出类拔萃,言语更是贤明懂事,心下有几分欢喜,问道:“陆侄女,俦国离我蛇伯城数千里之遥,你们远道而来,途中可曾遇上什么艰险么?”
陆振英道:“多谢城主关怀,我等虽曾遭波折,但既已来此,得城主庇护,那是万事不愁,途中经过,自也不必多提。”轻描淡写几句话,竟全不以先前艰辛为苦。
东耿介笑道:“好,果然是将门虎女,我与你爹爹当年交情深厚,并肩作战,与雪山外兽爪蛮怪拼杀,乃是生死相依的挚友。如今你们到了我这儿,决计不能再受半点委屈。”
盘蜒坐在东采奇身后,问道:“你爹爹养尊处优的模样,但听他口气,莫非以往竟是极了不得的英雄好汉么?”
东采奇自豪说道:“我爹爹当年远征东北荒漠,武功之高,震服北域数百里方圆,便是极北的妖国,也对他不敢不敬。你若与他过招,一招便被爹爹捏成肉饼了。”
盘蜒也瞧出这东耿介身手不错,但决计胜不过对面的张千峰。
陆振英思索片刻,索性有话直说,起身敬酒,说道:“城主伯伯,我俦国不幸,内有奸臣,外有贼子,兴风作浪,使得国中局势败坏,民不聊生,而我姐弟也受迫害,被恶贼追袭至此。我姐弟二人命运多舛,身份不祥,来到此处,或怕连累城主伯伯,心中好生过意不去。”说罢深深一拜,双目微红,当真楚楚可怜,又令人肃然起敬。
东耿介点头道:“那俦国与郭国勾结在一块儿,胆大包天,倒行逆施,难道竟半点不将天理公道放在眼中么莫说如今天子在位,诸国归心,便是当真权威不在,我也不能容奸贼放肆。侄女放心,我定会替你做主。”
盘蜒又偷偷问道:“你爹爹说的天子,又是哪位。”
东采奇目露惊异,反问道:“你你不知天子是谁当真是昏了头么他居于灵夏群山之国,乃是诸侯齐心归顺的主子,我爹爹虽被称为城主,但地位与诸侯相当,自来也天子为尊。”
盘蜒心下烦闷,暗想:“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胡乱问话,当真惹人厌烦,盘蜒,你这脑子实在无用,还不如一直睡着,身在梦中,何必醒来。”
但一想起做梦,吓得心如死灰,不敢多想。
陆振英向东耿介又拜了一拜,说道:“俦国贼子与郭国恶邻联手,号称拥兵二十万,声势浩大,城主一世雄杰,才能解我姐弟之忧,我借以此酒,多谢城主伯伯了。”说罢昂首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席上众臣大声喝彩,赞她英姿飒爽。但也有少数人暗自担忧:“俦国郭国并非易与之辈。蛇伯城背靠茫茫草原,与蛮妖屡有战事,若再与此二国交恶,只怕战火不断,民不聊生。”
东耿介以往确是个古道热肠,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但他当了城主之后,享尽荣华富贵,衣食安逸,不免豪气锐减,而身处高位,内外敌对极多,一颗心饱经挫折,又失了无畏气概。此刻深思熟虑,也知道若答应这少女请托,稍有不慎,便惹来天大祸端。如若不允,传扬出去,于他名声有损。
他稍稍思索,心想:“此事不能推辞,否则我东耿介沦为天下笑柄,再无名望。但也不可仓促答允。是了,我只需如此如此,拖延一段时日,静观其变即可。”
他举起酒杯,向陆振英一让,一口干了,笑道:“侄女何必如此客气只是这其中颇有难处,贼人势力不小,眼下窃国之后,局势已定,可谓名正言顺,我若替两位举兵,得需召聚盟友,方可稳操胜券。然则我虽有心,奈何师出无名,便是欲联合诸侯,只怕响应者不多。”
陆振英扬眉问道:“城主英明,定已有计较,还请告知我姐弟,但为力之所及,理所应当,我姐弟决不敢推辞。”
东耿介笑道:“哪里,哪里,我有一提议,欲成就一场美事。”指着他长子东采臻道:“我长子采臻精明强干,为人素来贤明。等我老迈之后,便会让位于他,成为侯爵。我瞧陆侄女才貌出众,不如与采臻定亲成婚如何等我两家结姻,我与俦国便不算外人,岂能置身事外如此师出有名,以我东耿介的脸面交情,占据道理,登高一呼,各国皆会响应。”
他老谋深算,欲先纳陆振英为儿媳后,令陆振英成了他东家之人,自不能催促逼迫他动手,而他大可借口时机未成,按兵不动,届时陆振英纵然不满,但木已成舟,她也无计可施,反而要替他蛇伯城考量。
陆扬明与俦国众护衞大吃一惊,纷纷喊道:“城主何处此言”“我姐姐又不曾与采臻哥哥相识,怎能仓促成婚。”
陆振英也大感震动,但她权衡轻重,顷刻间便平静下来,朗声道:“城主太看得起我陆振英了,既然城主有此好意,我岂能不识好歹只是还望城主如此许诺:我若与采臻公子成婚,城主当在一年之内起兵讨伐,惩戒俦、郭叛逆,否则便算言而无信,有悖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