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暗自心惊:“此人竟能令死尸复生”但凝神一瞧,见各个儿皆是活尸,并非生者,想来这嘉麒不过将妖气注入死者之中,令其行动自如,盘蜒心下好奇,只想弄清其中道理,一时心神恍惚。
鼹鼠精尖啸一声,众活尸朝盘蜒飞扑而来,盘蜒见活尸面目狰狞,指甲疯长,上头缠绕黑气,不敢怠慢,一剑将活尸斩首,但其余活尸围了过来,攻势猛烈,动作飞快,盘蜒稍不留神,左臂似被碰上,急急避开,他百忙之中一瞧,见一道伤口,几可见骨,却不觉得半分疼痛。
再看那鼹鼠精嘉麒,此人眼神狂乱,身子每次挪动,都几乎呕心沥血,盘蜒若有所思,忽然步如游雾,闪身到了远处,将手中石剑抛开,鼹鼠精见情形有异,令活尸缓下,悄悄围住盘蜒。
盘蜒道:“前辈,豹足前辈虽死,但未尝不是一场解脱。前辈莫要咄咄逼人。”
嘉麒道:“我二人铸成大错,死不足惜,但万不能容尔等踏入那藏经道观一步。”
他眼神凶恶,又要催动攻势,盘蜒右手从左臂伤口中抽出一截骨头来,骨头离体,刹那间金光闪耀,竟成了一柄光彩夺目的宝剑。嘉麒“啊”地喊道:“你怎会豹足的神骨术。”
盘蜒道:“豹足前辈临死之前,已动用残念,将诸事告知在下,也将这神骨术传给了我。阁下,我师徒三人来此非有恶意,乃是阻住真正险恶敌人。”
嘉麒身子发颤,愣了许久,说道:“神骨术手段绝不仅如此,你你再使一招,如当真不差,我才能信你。”
盘蜒才刚学会这功夫,不曾钻研,哪里能动用纯熟但他喜好偏激艰难,越是难题,他越喜尝试,回思豹足所
传功夫,一咬牙,那骨剑骤然暴涨,化作一柄骨刺斜生的两丈锯齿,随后用力一挥,光芒万千,劈在一众活尸身上,驱散邪气,数个活尸立时重归尘土,不复活动。
嘉麒仰天大笑,目中含泪,说道:“错不了,这正是豹足的功夫,当年他便是用这招将我打服,我这才替他卖命,出生入死的来到此地。他既然选你为传人,我岂能多加为难”说罢一挥手,死尸尽皆倒地,他身旁黑泥也已散去。
盘蜒见嘉麒道人站立不定,急忙迎上,将他扶住,见他情形不对,忙探他脉搏,只觉跳动微弱,竟然已濒临死亡,盘蜒将内力注入嘉麒经脉之中,嘉麒摇了摇头,隔绝脉络,说道:“豹足既然走了,我亦不能独活,你无需为我费心。”
盘蜒道:“前辈,你既然能来到此地,为何不由此出去豹足前辈虽成了行尸走肉,你却并未受困啊。”
嘉麒惨然道:“我二人与那疫魔渊北辰交手,豹足替我挡了致命一击,救我性命,我才能重创疫魔,将其重新困死。豹足他临死前执意要我将他残魄招回,令他成了未死未生的怪物,借助借助此地灵气存活,在此镇守,以防那渊北辰脱困。我既然害他如此,岂能弃之不顾何况我中了那疫魔的恶疾,在此尚能苟延残喘,到了外界,必死无疑。”
盘蜒心道:“豹足乃是万仙仙家,嘉麒乃是北国妖仙,此二人本该为仇敌对头,想不到竟能尽释前嫌,结为挚友,这嘉麒于此守护豹足数百年,这份忠义之心,举世罕见,可称为一段千古佳话。”
嘉麒握住盘蜒手掌,说道:“那那疫魔凶险奸诈,害了我二人一生。你你当继承我二人遗志,万万不能让他跑了。你学了豹足的神骨术,我再传你我的起死功。”
盘蜒道:“前辈,那疫魔困在此地,但也因此永存不灭,我无意在此长住,万不敢再受前辈恩惠。”
嘉麒已无求存之念,心下坦然,万事不扰,苦笑道:“那那也由得你了”将那起死功的口诀念了出来,念到一半,已然气绝。
盘蜒只觉嘉麒的情感脱出身躯,流过盘蜒心头,起死功的诀窍如同铭文,刻在盘蜒记忆深处,仿佛盘蜒已记了一辈子一般。
盘蜒想起豹足,再念及嘉麒,这两个鲁莽冒进、创下大祸的老仙人,为了弥补过错,一生一死,固执的携手在此坚守,生者饱受病痛,死者备受摧残,又同一日在此彻底入土。盘蜒暗骂他们冥顽不灵,将他们视作疯子,但却又不免仰慕此二人。
罪孽,补救罪孽,补救犯下罪过,便当真要去弥补么哪怕牺牲性命,终生受罪,难道他们不曾后悔
你呢盘蜒,你回想得起自己的罪孽么你会如他们这般去赎罪么
盘蜒在心底千百遍的痛骂,什么肮脏言语都说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骂的不是豹足、嘉麒,而是盘蜒他自己。
盘蜒回到洞口,见吕流馨满目忧虑,一见他回来,立即纵体入怀,又哭又笑,盘蜒正心头阴郁,得她抚慰,不禁有些感动。
他用力搂住她,感受她身躯的温暖,芬芳的气息,吕流馨“啊”地低呼一声,又羞又怕,却几乎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