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陆振英耳中便听到盘蜒胸中心跳,那声音空空荡荡,深沉悠远,她虽身处险境,又刚刚经历一场莫大惨事,但听着这擂鼓般的声响,心中却满是安乐。
盘蜒道:“先前我俩能猜到对方心思,是么?”
陆振英羞道:“对啊,你也早知我对你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盘蜒微觉不好意思,说道:“你知道我怎般想的,那我何必多开此口。”
陆振英叱道:“我偏偏爱听你亲口这般这般说,否则我只当自个儿在做梦呢。”
她回想刚刚由盘蜒身上传来思绪,隐约觉得他颇为遥远,似乎甘于藏身在暗处,默默无声的照看自己,并非看中自己相貌、才学、武艺、名声,更无半点索求,他明知自己暗恋张千峰,对二人却无丝毫不满,反而由衷替她担忧,他为何不求回报世上怎会有这般无私的爱那那真能唤意么
陆振英问道:“你从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上。”
盘蜒叹了口气,说道:“从那轩辕神殿中,你替我挡了那陷阱之后,我当时怕极了你。”
陆振英奇道:“你为何会怕我。”
盘蜒再藏不住心事,他道:“我这人孤单了很久,光阴永无止境,似乎过了几千年一般,我记不起自己遭遇之事,但我记得我一生之中,从未对任何人有过亲情牵挂。你救我性命之后,我知道自己忘不了你了,我因此害怕,困惑,我管不住自己心意,只想靠近你,跟着你,救你性命,助你练成功夫,这样谁都伤不了你啦。”
陆振英只觉盘蜒声音悲苦,可怜至极,又想起那时景象,心中甜蜜羞涩,难描难述,她道:“我那会儿在泉边洗澡,你你突然冲出来抱住我,我还以为你要使坏呢。我怎地这般蠢笨当场就该瞧出来了。”
盘蜒道:“你恋着张千峰,我怎会瞧不出来更何况我也不求你反过来念着我,如此岂不让你困扰。”
陆振英知道瞒不过他,索性说道:“但我现在现在只喜欢你一人,师父待我极好,但此生此世,我心意已不会变。”
她顿了顿,又道:“我娘亲说,真正挂念一个人的时候,便恨不得这人从头到脚,每时每刻,都属于你自己。即便嘴上说的再漂亮豁达,心底也不容旁人分享。我眼下便这般想你,但你为何为何不这般想我似乎我若转恋旁人,你也无所谓一般。”两人所处情形极为微妙,无论有何情绪,对方都能查知,她索性抛去羞涩、伪饰,把心中念头全数倾诉出来。
盘蜒苦笑道:“我怎知我这怪脾气是怎生来的我这人是天下最别扭的混账,你莫管我怎生想法,只需知道我待你真心实意,愿为你舍弃性命。”
陆振英笑道:“这你可瞒不过我,我老早便察觉到了,你又是怪异,又招人喜欢。”
盘蜒道:“我行径糟糕至极,在万仙之中声名狼狈,你却是高高在上、受万千宠爱的仙女,你若真与我相处久了,只怕会受万般非议,坏了自己名声,说不定还会生我的气。”
陆振英察觉到他竟有气馁之意,急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待我这般恩情厚意,我难道还舍得与你分开么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那轩辕真气受惠于你,而胸中才学,更及不上你的九牛一毛。你我你我今天真气融合,那是老天要我二人在一块儿。那些人有眼无珠,不知道你的能耐,而你不沽名钓誉,我反而加倍敬重于你。你若若因此想抛了我,我便我便在你面前自毁容貌,那总配得上你了么?”
盘蜒低声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就是这句话。”
陆振英静下心来,再回忆她当年在万仙门会试中见到景象,盘蜒身边伴着一位少女,那少女显然对盘蜒极有情义。她记起少女叫做吕流馨。
陆振英问道:“那位吕姑娘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你会怎生对她”她也想装作若无其事,大度宽容的模样,但她骗不过自己,也骗不过盘蜒,她此生头一次陷入爱河,心意热烈,如同风暴,她识得盘蜒更早,便有先来后到之心,宁愿盘蜒做个负心郎,也不愿他被那吕流馨夺走。
她遵循父亲教诲,品行高尚,仁义道德,一辈子走着正道,但她此刻终于知道真正的爱是何等盲目,只要她坚信盘蜒属于自己,就算他骗尽天下女子,自己也会护着他,爱着他,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