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鬼人方才被那巨怪杀死,山顶下陷,尸首自然也掉落下来,盘蜒翻找一圈,笑道:“好极,好极,果不出所料,他们都还活着。”搬动身躯,将十人挑选出来,抛入水中,罗芳林辨认面貌,认得正是被盘蜒幻灵内力事先击晕之人。他们不曾与那巨怪正面交手,竟由此幸存下来,但伤势也极为沉重。
随后盘蜒又道:“芳林,划破指尖,流血入水,全身放松,万不可抵御。”将手掌放入水池,心神宁定,扰动池水中源气,融合那巨怪魂魄、鬼人怨灵,引导他们与罗芳林心神相连。
盘蜒体内有仙殇炼魂,数十万人在顷刻间因仙殇而死,仙殇成了鸿源之水难愈的伤痕,以魄为魂的仙人,他改变了鸿源池水,令其中生出湮没这怪物来。
仙殇精通操纵鬼魄之道,盘蜒继承了他的遗志。而罗芳林体内有鸿源的通路,这些鬼人、巨怪的亡灵尚未散去,盘蜒将引导他们,令他们将罗芳林视作他们新的源泉。这道理与湮没一般,复生之人虽远不及湮没那般可畏,但也算得神通惊人,对罗芳林俯首听命。
罗芳林闷哼一声,刹那间眼前幻象浮现,见到刚刚死去的众鬼人魂魄聚在一块,池水化作熔炉,将它们灼烧、锻造、融合,化作一缕缕灵气,穿针引线,流过自己经脉,再钻入那十大高手心中。她感到那几人原本性命岌岌可危,魂魄松散软弱,被这炼魂侵扰,不多时便再不可分割。
她心脏狂跳,竟能感知这十人心思,仿佛他们的性命已连在一块儿,仿佛他们成了自己的亲人,又仿佛是她同生共死的伙伴。她明白他们将永生永世效忠自己,这忠诚毫无由来,却牢不可破。
一个词冒了出来,涌到她舌尖。
血亲。
她耳畔风声大作,晕眩头疼,她惨叫起来,盘蜒忙将她拉上岸,变出一块丝巾,擦拭她湿漉漉的身子。罗芳林大声喘息,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过了许久,这才悠悠转醒,见那十人一动不动跪在她面前,双目恭敬亲切的望着她,眼神狂热,似乎只要望着她,留在她身边,便有无穷的喜悦。
盘蜒在她耳畔低声道:“你可探知他们心思,也可将心意传达到他们心中,无论多远,皆不会失效。”
罗芳林稍稍一试,果然如此,这几人心底的情绪传入她脑海,待她诚挚深厚,万万无法作假。罗芳林传意到:“都起来吧。”那几人立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极为迅速。
盘蜒又道:“魂魄融入躯体,自然而然生出真气,尤其是那巨怪残魄,更是难得,故而他们身手不凡,不在你此刻之下,更身负各种奇门法术,将来定可派的上用场。”
罗芳林道:“但他们吸血为生,形貌古怪,我怕若带回灵夏,惹出乱子来。”
盘蜒笑道:“这又有何难天地间多得是作奸犯科,死不足惜之辈,用他们鲜血喂养这些护衞,有何不妥了皇后娘娘可称他们为归顺收伏的蛮族人,身患怪病,见不得日光。谁又敢稍有异议。”
罗芳林稍稍一想,已有遮掩之法,她陡然间得了这十大高手相助,心中喜悦非常,但转念一想,登时头皮发麻,问道:“盘蜒,你你是故意引我来此的。”
盘蜒眨眨眼,笑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我与皇后娘娘在山中偶遇,不过是一场巧合罢了。”
罗芳林脑中乱作一团,努力回忆,说道:“我路过此地群山时突然心神不宁,只想四处巡游,偏偏碰巧遇上了你,又遇上吞剑族族人。咱们救下珑儿,再找上那群鬼人。听他们所言,似也是你安排在此。你挑起与他们争斗,刺伤其中十人,又又引那巨怪剑神将他们几乎全数杀死,引发塌方,露出此地此地的仙露泉来。对了,对了,你早对我说过,要帮我找十大高手守护于我。”
盘蜒摇头道:“皇后娘娘想的好生邪乎,我岂能算的这般清楚这剑神如此厉害,我又如何有把握制得住它皆是碰巧而已。”
罗芳林心下更慌,尖叫道:“我不知道是了你算定珑儿有这般能耐,是么?”
她越想越是心惊,仿佛自己一举一动,所有心思,都在盘蜒算计之中。她原本不过是一外嫁的公主,身处绝境,朝不保夕,听丈夫说起盘蜒能耐,不过当做传言,并不尽信,反而一笑而过。之后在盘蜒、血云相助下,她登基为帝,至此才领略到这二人厉害手段,但也仅将他们视作心腹之臣,军师之才。
她随后与盘蜒欢好,宠信此人,将身心托付于他,以为他甚是可靠,定能辅佐自己治理天下。谁知这短短一天时光,在盘蜒种种匪夷所思的“巧合”之下,竟除魔降妖,一举收服这十大阴气森森的高手。她刚出池水,心意激动,脑子却加倍清醒,霎时明白过来:她一直在盘蜒掌控之中,身不由己,泥足深陷。他眼下相助自己,自己便事事顺利,若他将来反了呢那她怎有抗拒之力
她如今身居高位,心知权利何等重要,不禁寻思:“我我是皇帝,我是天子龙女,岂能岂能受制于他不,不,我看不透他,便不能用他,更不能被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