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兴冲冲地说道:“他能以弱胜强,非但自个儿扬眉吐气,还为本派增光添彩,岂非天大的好事”本来三层渡舟弟子与飞空门人内力或可相差十倍,分物在三层弟子中并不杰出,与当年张千峰不同,这般战胜强敌,着实难能可贵。
白素道:“按理说,天地派辱骂在先,分物反抗在后。而天地派人多势众,分物孤身一人。此事是非曲直,一目了然,即使天地派告状,咱们也理直气壮的。然则本派紫若师伯执意要严加处罚,将分物送入刑典山黑屋当囚徒,咱们已有好久不曾见他了。”
盘蜒摇头道:“错了,大错特错了。紫若这老小子对外太软,对内强硬,好不令人寒心。”
四方脾气刚硬,闻言深感赞同,大声道:“师父也找紫若说理,但紫若得蒙山祖师撑腰,师父拗不过他。此人当真不可理喻,如茅厕石块一般。”
众人皆出言喝骂几句,白素笑道:“师弟,师父弟子之中,数你最会闯祸,你如今平安无事,大伙儿尽皆放心。但当下仍有一难事,你非得努力过关不可。”
盘蜒先前听她说起“关乎终生大事”,不禁战战兢兢,魂不守舍,问道:“还请师姐详细告知。”
白素嘻嘻笑道:“你与那位海纳派陆振英姑娘,不是结为仙侣了么她时时刻刻都想念着你,隔三差五来问你情形,就差在咱们道观长住啦。”
盘蜒纵然皮厚,闻言不禁脸红,暗想:“我可真不是东西,在外头与芳林结下私情,欺瞒振英妹子,当真禽兽不如,罪该万死。”他熟知陆振英性子,以她温柔善良的天性,加上爱意深厚,这些时日只怕无片刻安宁,几可谓倍受煎熬,生不如死。想到此处,盘蜒心如刀割,忙问道:“振英她知道我回来了么?”
白素道:“自然知道,她整日价惊魂不定的模样,甚是可怜,我时时开导她,也很喜欢这丫头,碰巧这些天留她住在我家中。得知你到天门之外,她当即想来见你,却被霜然师父喝止住了。”
盘蜒听在耳中,顿时对白素感激不尽,大声道:“师姐对振英照顾之恩,师弟便舍了这条性命,也万万难以报答。”说话时情绪激动,声音竟有些发颤。
白素微笑道:“像她这般懂事可爱的姑娘家,你若将来相负,我当真找你算账。”
盘蜒心中有愧,道:“是,是。”忽听身后天珑“嗯”了一声,盘蜒偷瞧她,见她脸上表情木然,但眼神却满是笑意,更是惭愧郁闷。
但他有什么法子万仙无法生育,唯有罗芳林可替盘蜒生下那孩儿。为了赎罪,盘蜒不得不再犯下罪过,如此一个接一个,环环相扣,从天入地,连成巨环,形成枷锁,将盘蜒这罪人紧紧束缚。
你应该为此受罪,盘蜒,你不配享受这幸福滋味儿。你本不该爱上她,你瞧见了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一旦她知道你的本性,她岂不是伤心欲绝么
盘蜒摇摇脑袋,下定决心,暗道:“哪怕半点风声也不能让她知晓。”他并非想隐瞒过错,却不想让陆振英受苦。他知天珑极重信诺,既然发誓不泄密,此事便不会从她嘴裏漏出。
他心中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又听白素说道:“师父不让振英来见你,也唯有你去见她了。”
盘蜒问道:“师父为何如此。”
白素甚是不解,说道:“师父言下之意,你二人皆乃万仙百年罕见的人才,振英妹子更是了得,过早相恋,对修为扰动不小。她要我对你说:青年男女,易冲昏头脑,耽于情欲。你二人长久不见,岂能抑制情欲故而不许你二人私下相会。若要见面,也当在师长面前,矜持有礼,老老实实才行。”
盘蜒啼笑皆非,说道:“师父一辈子清心寡欲,对此规矩倒不少。”
白素道:“此事最是古怪,我当年与一位爱侣双宿双飞,师父便从没管过我”说到一半,自知失言,脸上一红,当即改口道:“三芝、四方、洗水、歌乐、分物他们与女子结交,师父也睁眼闭眼,唯独对你甚是防备,可见她对你寄予厚望,与众不同。”
三芝、四方大声咳嗽,装作没听清这话,盘蜒无奈答道:“那就老老实实的吧。”
白素又道:“师父还说了:你二人今日见面并非不可,但今日之后,须得尽量少见,不见,甚至刻意避让。振英师侄,你已至渡舟境界,正当更加发愤图强。而我那盘蜒徒儿,若不能升至第三层,便不得与你相会。”
盘蜒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歪理。”
白素道:“是啊,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振英师妹年轻好动,思慕情郎,最是难以克制的年纪。若再隔上一年半载,与你隔绝不见,免不了引来那一个个狂蜂浪蝶,粉面小生,稍有不慎,一时疏忽,师弟啊师弟,那可就糟糕至极了。”
盘蜒心想:“振英对我绝不会变心,但这相思之苦,只怕也难以承受。”急忙问道:“今年试炼在什么时候。”
白素道:“就在大后天,当真紧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