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只觉头大如斗,说道:“这小子挖尸体挖得疯了,一整晚不曾回来,如不捆绑,怕是劝他不动。”
两人来到广场上,果然见张千峰绕着广场团团乱转,肩上扛着好几具尸体,盘蜒怒道:“张千峰你搞什么名堂。”
张千峰喃喃说道:“还还少了半具,还少了半具尸体,那是那是元藏藏的,我非找着不可。”
陆振英见他原本何等潇洒从容的人,一夜间成了这副模样,不禁忧心忡忡,大声劝道:“师父,少了半具,也就罢了,那渡船要走啦。”
张千峰神色苦恼,一下子坐倒在地,他昨夜被盘蜒一劝,本已好了不少,但找寻尸体时,见了这些同门惨状,竟又仿佛失心疯了一般。
盘蜒上前一把拉住他衣襟,喝道:“你已耽搁了咱们半个时辰,少了半具尸体,又能怎样。”
张千峰唉声叹气,说道:“我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似少了一具,又似少了半具。那尸首皆已不成人样,我我压根儿分不清谁是谁”他在万仙中仍算得极为年轻,但倍受摧残之下,语气已颇为苍老。
盘蜒心想:“他好端端的,怎会似被迷了魂一般”忽然冷静下来,张望四周,感应此地灵气,这一众尸首灵魂已被炼化,只留下一丝一毫残魄,正是这残魄扰得张千峰失魂落魄。
盘蜒寻思:“他们离体之际,双目俯视全场,自然也瞧见了那食月宝杖下落。”心头火热,希望倍增,立时施展太乙引魂术,指引那些残魄,汇入盘蜒心思。
他见那黑雨老怪将泰远栖击飞,宝杖落地,滴溜溜滚出老远,恰好落在庆牧纷身边,随后黑雨老怪招来黑蛇,动手杀人,场面大乱,庆牧纷那儿子趁无人注意,拾起食月宝杖,藏在一石缝之间。随后庆家之人接连惨死,庆牧纷却随张千峰逃过一劫。
再过半天,局面沉寂,庆牧纷父子俩跑了回来,取出那食月宝杖,又跑向海边,推断时辰,当是两人向张千峰道别之后。
盘蜒心头迷茫:“原来这宝杖仍落在勾龙禅心派手中,他们还不死心么但那那泰远栖为何不曾回来找寻莫非莫非贪魂蚺”猛然间,盘蜒遍体生寒,一跃而起,已经想的明白。
是泰远栖头一个找到这食月宝杖,他定有法术,能感应到这宝杖在何处。他急于逃离泰关别,所以不曾逗留,但他知道这宝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庆牧纷拿了这宝杖,泰远栖若甩脱他妹妹,立时便会去找勾龙禅心派。
这时张千峰已然放弃再找,跪倒在地,双手挖坑,要将尸首埋进去。陆振英见这凄凉景象,妙目含泪,握住盘蜒手掌,似要从他手中感受安慰,盘蜒沉吟片刻,蓦地手掌一劈,一团烈焰“腾”地一声涌了出去,点燃那些尸首,刹那间大火惊乱,火蛇飞舞,将尸首罩得严实。陆振英“啊”地惊呼起来。
张千峰眼现怒意,死死瞪住盘蜒,盘蜒则露出微笑,张千峰大声道:“师弟,你这是为何好歹好歹让我将他们埋了。”
盘蜒道:“来不及了,张千峰,你若再不清醒,一切便都晚了。”
张千峰问道:“什么都晚了误了那渡船大不了再推迟几天,我我本想好好安葬他们,可你。”
盘蜒冷冷说道:“庆牧纷拿了食月宝杖。”
张千峰脑子仍含混不清,问道:“那又如何。”
盘蜒道:“那泰远栖必会找上门去,若稍迟一些,你猜勾龙禅心派会怎么样。”
张千峰与陆振英同时一震,陆振英说道:“庆牧纷见到泰远栖,必必会执意复雠,而泰远栖手段如此毒辣,全不顾旁人性命,那勾龙禅心派便有。”
盘蜒叹道:“不错,便有灭门之患。”
张千峰面无人色,足尖一点,陡然狂奔出去,盘蜒与陆振英各施真气,两人合力,瞬息间跟上张千峰。
三人来到港口,遥遥见曹素将船上众人打的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盘蜒喜道:“振英,你这徒儿道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陆振英苦笑道:“完了,完了,她可全被你带上邪路了。”盘蜒绕道客栈,背了柳婷与庄伟,须臾间跃上船来。
曹素指着满地船夫船老大说道:“他们可毫不客气,还要对本仙动手动脚,风言风语,也不瞧瞧自个儿长得多丑。”
那船老大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小仙女,你说何时走,咱们便何时走,我若提早杨帆收锚,我便不是个东西。”
张千峰对船老大喝道:“你这船可到庆家府上。”
这船老大一贯受勾龙禅心派指使,自然熟知方位,点头道:“爷爷只管吩咐,咱们绝不违逆。”
张千峰心中焦急,五内俱焚,暗想:“我糊里糊涂的,耽搁了行船,可别可别害的庆家满门老小因我而死。”他望向盘蜒,似想从盘蜒那儿寻求些许宁定安慰,但盘蜒闭目而坐,似根本懒得理会,张千峰一时彷徨无助,真仿佛不会游泳的溺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