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一声闷哼,软软坐倒,说道:“原来是是这样。”心中如释重负一般,语气却又颇为失望。
盘蜒道:“不然还能怎样啊,是了,你以为我要传你几门神功么?”
东采奇笑道:“算啦,你能有什么好功夫教我。”
盘蜒甚是严肃,也不打趣,展开那图纸,东采奇见其上地形清晰,方位明确,足有百里方圆,他心中所想,立时能以幻灵真气描绘出来,手法精妙,不逊画师,这份功夫当真已入化境了。
盘蜒取一围棋白子,摆在纸上,说道:“咱们这巡狩城在这儿。”又摆了数个黑棋子,道:“西南叛军占据这五处大镇,成包围之势。以你之见,咱们今后该何去何从。”
东采奇心想:“师兄是考我学问啦。”仔细考量一番,指着一处,道:“我看这河谷低地最是要紧。”
盘蜒不动声色,问道:“你说说道理。”
东采奇道:“初看之下,这地方四通八达,又占据要害,得了此地,可攻可守,可进可退,若夺了此城,咱们便可以此为根基,四下征讨了。”
盘蜒道:“你知道这河谷低地处风土人情么又知其收成如何,地产怎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眼下咱们初得大胜,有了余裕,更需将诸事勘察清楚。”
东采奇眼睛一亮,道:“好,我这就去问问那博一族的滔鼓,他世代住在此地,比谁都清楚。”
盘蜒道:“你身为主将,不可事事躬亲,除你之外,群臣之中,你觉得谁去问他,最为妥当。”
东采奇知他考校自己用人之能,思索道:“嗯,英武派的杜云精明能干,最为勤勉,祖上曾参军打仗,不久前又立下战功,我命他为军机参谋,他可代我相问。”
盘蜒道:“不错,此城中城防要紧,你又该让何人处置”接连问了城中诸事,东采奇苦思冥想,一一报上人选。盘蜒或赞同,或反对,皆问明道理。
东采奇只觉头昏脑涨,甚是吃力,好似与那行邪又打了一架似的。盘蜒道:“兵法、治国,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这血肉纵控念可看破人心,故而可得人和,但人心善变,绝无定法。若天时变化,地利不得,这人和也是无用。我看你聪慧英明,才干绝不在采英将军之下,今后行军打仗时,需时时牢记,不可违逆天意,深入险境。”
东采奇大声道:“是,知道啦,尊长。”她头大如斗,本来心中暗怀柔情蜜意,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只想匆匆逃离。
盘蜒凝视着她,说道:“采奇,你知道你二哥当年为何死去么?”
东采奇娇躯一晃,凄然道:“他他是前去支援冷州国,死于山难。”
盘蜒道:“害死他的,并非山难,而是他心中执念,是蛇伯城。他因蛇伯城,丧失了天、地、人三才之利,终于身死异乡。”
东采奇疑惑道:“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盘蜒默然许久,说道:“我言尽于此,采奇,你好自为之。”
东采奇心底发毛,暗想:“他他说话高深莫测,可越来越像菩提宗主他们啦。”再不敢稍有玩笑之心,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盘蜒取一油灯,将其翻倒,那油灯火光燃烧,显露出“蛇伯”二字,旋即火焰大作,竟要蔓延开来,盘蜒心中一痛,一挥手,火焰登时熄灭。他心想:“卦象上看,采奇她终会再有一难,我不可帮她,唯有视若无睹。”
他袖袍卷动,狂风大作,屋内蜡烛一齐暗淡,他也消失不见。
之后数月间,东采奇招兵买马,广纳豪杰,安抚城中住民,派出探子,四处打探消息,得知西南叛军各怀鬼胎,乱作一团。五大诸侯中有两人已落入她手,敌人投鼠忌器,这巡狩城倒也颇为安稳。东采奇将此事告之女皇,与其余两支兵马互通消息,待局面稳固,她率五万大军,再度出兵,直取河谷低地。
滔鼓熟知河谷低地一众势力、村落。东采奇趁夜突袭,在一夜之间连夺五座大山寨。这五大山寨皆投靠西南叛军,却不如何坚定,如今落入东采奇之手,她稍一劝降,立时大半投诚。谷中其余蛮族见状,纷纷前来归降,这西南处咽喉之地,便轻易落入东采奇手中。
她听盘蜒教诲,马不停蹄,径直北上,又连克北行山,桃花林,黑漆山,芳茶河间诸地,不久之后,夺了那阎尤侯的折花城,擒获皇亲国戚无数。阎国至此全无抗拒之力,举国降服。
东采奇威名大震,传遍西南,恰巧此时,她与罗芳林麾下另一诸侯兵马会师,军中也多有万仙高手助阵,同门相见,更是欢喜。双方齐心协力,势如破竹,再过一月,其余四大诸侯陆续败北,这一场来势汹汹,耗时两年的西南五侯之乱,由此休止。一时之间,西南方山民蛮族皆高颂女皇英明,也广传东采奇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