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盘蜒清醒过来,复又心如止水,冷漠如冰。他知雪岭三十国已平,此后东采奇、小遥、陆振英三人合力,当能应付,那百举也会暗中照应,此地已无需挂怀。
他暗忖:“此地大事已了,我当去莲国瞧瞧战况,不知天心兵马胜过那龙木没有”他来此之前,血云曾派陆扬明与沙鱼龙国结盟,攻打西域。又命天心统军,夺回莲国,与龙木交手。联军之中,各有数位顶尖好手,军士勇猛,气势高涨,两处取胜应当不难,只怕万鬼出尔反尔,突然协助龙木,那局面便岌岌可危了。
盘蜒迎风冒雪,披霜赶月,离了那雪岭各国境地,约莫三天之后,抵达莲国翳城,此地当是联军驻扎大营所在。他有心避开众人,遂扮作一寻常武人,在城中酒铺询问战况。
有一醉醺醺的士兵喜气洋洋,道:“老兄可是来参军的你来的可晚了些。听说前线于玄德河畔一场大战,蝉鸣老仙击杀那紫莲魔头,菩提老仙杀了好几千人,其余将士,各个儿杀敌立功,当真是好一场大胜。”
盘蜒道:“那咱们胜了么?”
那士兵一拍手,笑道:“这不是废话么此战之后,即便那紫莲招、龙木来再多妖魔,也是无济于事。如今这莲国已复,天心侯爷正与莲国侯在国都庆贺呢。”
盘蜒道:“那菩提、蝉鸣两位神仙去了何处。”
士兵道:“这可谁也不知,多半正搜捕那紫莲妖魔。这两位爷,委实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便在这时,街上有一队人马昂首挺胸而来,甚是威风,当先一人器宇轩昂,端严秀气,身着天蝶枫红长袍,背负长剑,似乎身份不凡。
那士兵笑道:“原来是天南公子来了。”神色颇为敬仰。
盘蜒问道:“莫不是天剑派的霹雳炸雷天南少侠么?”这天南近年来声誉斐然,剑法超卓,侠义心肠,人人都说他武功之高,不逊于昔日“相见倾心”四大公子,天心对他甚是倚重。
士兵点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天南与天心侯爷已有婚约,等战事一停,便会成婚。”
盘蜒“哦”地一声,想起天心曾说过有一位“知己”,多半便是此人,遂问道:“老兄消息当真灵通,天心侯爷剑法如神,人美如仙,怎会瞧上这天南公子。”
士兵酸溜溜地说道:“这天南福气好啊,人又精乖,天心侯爷身份再高,眼光再挑,总得找人嫁了不是这天南整日价与天心侯爷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手碰脚,说说笑笑,竟让他抱了这好媳妇儿。”
盘蜒微笑道:“只可惜没轮到老兄你。”
士兵道:“你可别笑我,咱们津国哪个男儿,瞧见天心侯爷,不是望眼欲穿,口干舌燥的可这天南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除了骂上几句,又能有什么法子。”
盘蜒叹一口气,暗叫惋惜:他本指望天心借助无上剑灵,斩断俗念,练成坚不可摧的天外之剑,可若她真耽于男女之情,真浪费了盘蜒一番苦心培养。但事已至此,盘蜒也懒得管了。
那天南公子一行人从街上行过,盘蜒仙法深湛,听天南公子与身边一人窃窃私语,那两人声音极低,几若无声,若非盘蜒耳力如神,决计难以听见。
身边那人道:“兄长,你与侯爷近来进展如何。”
天南神色甜蜜,不禁咧嘴而笑,道:“天心她如此繁忙,我为她排忧解难,尚且不及,自无暇谈情说爱了。”
那人神色不安,低声道:“这些时日,你二人鲜有相见时候,莫不是她在拖延婚事。”
天南急了,说道:“天九,你胡说甚么呢天心儿她她岂会如此。”
天九道:“兄长,非我乱嚼舌根,只是你二人已然订婚,便该早日成亲才是。如今叛逆已灭,群妖消亡,正该抓紧时日拜堂啊。可她为何为何要将你留在翳城,自个儿陪着那莲国老头。”
天南哑然失笑,道:“你这可异想天开了,天心怎会瞧上这七老八十的老儿。”
天九叹了一声,道:“莲桑侯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另有心上人,且刻骨铭心,难以释怀。”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卷皱巴巴的宣纸来。
天南停下脚步,离了众人,与天九到偏僻处一瞧,他嘴裏低声念道:“烽火连天水莲花,冰雪封山炎风华,君往西去我在北,仙与凡人隔天涯。这这是她的笔墨,是她写的诗么?”
天九小声道:“她屋中扫出不少这般诗句,本要烧毁,被我偷偷抢出来些。她真正挂念的,乃是这诗中的那位仙人。”
天南闷哼一声,道:“她天真浪漫,向往梦中仙人,自也不足为奇。世间少女,多半多半都都爱想象。”
天九语气急促,道:“兄长,你怎地还这般迟钝这仙人并非想象,更不是梦中人,而是实实在在,真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