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黯然道:“你别这般叫我成么我我是贪欢恋欲的罪人,可今后不想再破戒啦。”
盘蜒正色道:“既然你这般识相,我吴奇一言九鼎,就当此事从未有过。咱俩此后再无牵扯,我也不来扰你。”
靡葵喜道:“好,多谢你放我一马,只是我师父遗书,你能否交还给我。”
盘蜒笑道:“哪有什么遗书我信口开河,你当真信了。”
靡葵大怒道:“你骗我骗我身子骗我什么都说出来了原来都是假的你这王八蛋,老狗贼。”
盘蜒道:“你非贞洁烈女,先前行事,你难道不快活么你就算守口如瓶,我慢慢深究,其中隐秘,我自个儿查不出来。”
靡葵稍觉心动,可立时尖声问道:“那其中隐秘,你又如何得知。”
盘蜒道:“那塔中死婴妖魔被我杀了之后,他死时所见所闻,钻入我脑中。”
靡葵闻言,险些崩溃,泣道:“我那那苦命的孩儿传心思给你他这些年怎样他恨我么?”
盘蜒道:“他岂能不恨当年他死时刹那,将恨意传到你心裏,你受他蛊惑,身不由己,六亲不认,这才犯下弑师大罪,就如不久前道儿一般。此灾实则并非全因你而起,否则老夫焉能与你这歹毒婆娘同眠早将你一剑杀了。”
此言一出,真令靡葵如蒙大赦,多年来折磨她那愧疚之情,霎时减弱不少,她擦着泪,喃喃道:“真是这样难怪我我虽对不住孩儿,对不住师父,可我本心并非十恶不赦。”
盘蜒道:“你拾掇拾掇,早些回去吧,莫让人瞧出破绽来。”
靡葵恨盘蜒欺骗自己,逼她破戒,又爱他亲密关怀,解她心结,冲他白了一眼,暗想:“此人哼此人好不可理喻,罢了,罢了,他总对我好处多些。我与他也算一夜夫妻,既有情分,他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吧。”不理盘蜒,匆匆逃离。
盘蜒捶捶腰,捏捏腿,擦擦汗,骂道:“这老骚娘们儿,好在识趣,若硬缠上老子,老子焉能拒绝她非将老命送在她床上不可。”将这风流老生扮得十足逼真,这才摇摇晃晃,身体虚浮,离了竹林。
小默雪散去那牛灵之躯,感到精疲力竭,几欲崩溃,仰躺在地,心想:“原来白铠公子我该不该告知他此事不,我这人见识短浅,若贸然说出,不知会有何等后果。”
她一贯对靡葵敬若神明,对吴奇视若慈父,可目睹两人言行,心目中这两人形象毁坏,不复往昔:原来这靡葵并非圣洁崇高,德行无错的圣人,而吴奇也非清心寡欲,德高望重的老者。
吴奇做错了么
当然有错。
他为一己私欲,强迫女子献身于他,又不顾公道,隐瞒一场大罪,这等行径,万万算不上侠义正气。
可为何巫师奶奶与他搂抱时如此高兴
因为她寂寞太久,积郁太久,吴奇先生拯救了她,除去她心中重压,巫师奶奶离开时,看着吴奇先生,像是看着多年的好友一般,心底自无怨气。
他虽做的是错事,可最终却像是行
善积德。
巫师奶奶做错了么
断然无疑。
她追求自由,与人相爱,那或情有可原,杀了师父,乃是因毒咒驱使,也不能怪她。
然则她隐瞒秘密,当上巫师,享尽好处,备受敬爱,其实谎话连篇,当真好生虚伪。
然而若不是她,谁又有资格当上巫师之位,令旁人心服口服
她上位二十年间,才德服人,公正严明,化解不少危机,将寨子整治的好生兴旺,她过的清苦日子,却一力抚养众多孤儿长大成人,衣食无忧。
她虽做的是错事,可结果却力挽狂澜,造福寨民。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小默雪想不明白,只依稀想到:这世道之事,只怕不是非对既错的。